一個留美電子女博士的七年
2013-12-04 16:46 | 編輯：admin 來自：未知導(dǎo)讀：2003年8月12日，到今天正好來美7周年。對我來說，5年感覺挺短，10年就覺得很長，數(shù)字7么，不長不短的，寫點東西好像正好。 7年如果看做一個可以移動的框，放在人生的初始，是從襁褓到走進(jìn)小學(xué)，再往后挪挪，是從小姑娘變成大姑娘，再后面就是從離家一天都想
2003年8月12日，到今天正好來美7周年。對我來說，5年感覺挺短，10年就覺得很長，數(shù)字7么，不長不短的，寫點東西好像正好。 7年如果看做一個可以移動的框，放在人生的初始，是從襁褓到走進(jìn)小學(xué)，再往后挪挪，是從小姑娘變成大姑娘，再后面就是從離家一天都想家的宅女到只身去北京上學(xué)。而現(xiàn)在的這個框是在異國他鄉(xiāng)度過的22歲到29歲這段人生最美麗的時光。 在美國這7年，是一場游歷，一場冒險，一場人生觀的洗禮。從平凡到努力追求光環(huán)，到回歸平凡。從cultural shock，到適應(yīng)這里的生活，到reverse cultural shock，到能夠在中國美國之間自如地穿行。 有那么多事情看著一頭霧水，居然慢慢也能學(xué)會，然后做好。有那么坎好像真的過不去了，卻也終于安安穩(wěn)穩(wěn)全都跨過。也許沒有了身邊父母的指引，朋友的影響， 反而更容易長大，更懂得珍惜。這何嘗不是一種領(lǐng)悟，讓我把自己看清楚。謹(jǐn)以此獻(xiàn)給過去的7年，謹(jǐn)以此憧憬那未知的將來。
2003-2004 第一年
出國那年趕上美國這邊砍research funding，中國SARS爆發(fā)，總之offer很少，簽證更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得難，每天只過有限的幾個。當(dāng)時學(xué)校實行封閉制，出個校門要上報到學(xué)校 黨委，好不容易批準(zhǔn)了出去簽個證。怕坐地鐵，坐公車傳染，居然和朋友兩人從五道口一路騎車去的大使館。那天我所見到的那群簽證的人里面，一共過了兩個，我 和我的朋友�；貋淼穆飞�，我們一路都在day dreaming美國的生活，就好像那個原本陌生的國家忽然變得那么近了，看得見摸得著了一樣。
事實證明，那天的想象和現(xiàn)實差的很遠(yuǎn)，美國和中國仍然隔著12個小時的時差。 登陸美利堅的那天，我們12個人，結(jié)伴從上海飛往北卡。我小心翼翼得看管著自己的兩個158（免費托運(yùn)箱子大小的要求是三邊和≤158厘米），外加手里一 個塞得鼓鼓囊囊的登機(jī)箱，因為那時候，這些就是我在美國賴以生存的全部家檔。沒有高樓，沒有華麗的裝修，有的是藍(lán)天白云，紅花綠草，和之間那些漂亮的小房 子，和想象里的美國挺不一樣的。在最初的幾周里，忙碌得穿梭在學(xué)校的各個地方，參加各種orientation，吃各種免費飯，自己幾乎沒有開過火。于是 給爸媽男朋友打電話，告訴他們這里的生活真好啊。唯一遺憾的是英語測試口語和筆試都沒過關(guān)，被學(xué)校要求上英語補(bǔ)習(xí)課，要強(qiáng)的我郁悶得哭了兩場。
當(dāng)最初的新鮮感慢慢淡去，學(xué)校開始上課，免費飯活動基本結(jié)束之后，生活開始走向美好的反面，無聊和單調(diào)漸漸籠罩了我。在北卡沒車寸步難行，我沒車， 有也不會開，所以出了學(xué)校去哪兒都要求人帶。帶人買菜逛街吃飯的通常是一幫子師兄們，他們問我有沒有男朋友，我說有，關(guān)系很好，他們就不來帶我了。還好我 室友比我聰明，告訴人家男朋友出國前分了，所以師兄們就樂顛樂顛來帶她，我就每次也蹭個座。
我們系里（工程專業(yè)）有一半以上是中國人，剩下的也是印度的，南美的，和廣大第三世界國家的，英語全都說不利索，所以大家默認(rèn)只和自己國家的人 hang out，用母語說話。我老板是中國人，組里除了一個土耳其小伙，清一色中國人，老板知道大家英語不好，所以要求大家在學(xué)校不可以說中文，要用英文交流。中 國人和中國人說英語是一件很別扭的事情，所以我們決定不到萬不得已就不說話，大家自顧自埋頭做research。上課老師講的話我能聽懂1/3，能猜到1 /3，剩下1/3聽不懂，好在班里有美國同學(xué)，老師一提問或者讓大家提問題，他們就沖上去了堵炮眼了，不用擔(dān)心會問到我們頭上。我們老板上課我都能聽懂， 因為他不太說，在黑板上一黑板一黑板得寫公式，美國同學(xué)全部lost，我們中國學(xué)生能follow。Office hour我是不去的，有問題我也問不清楚，有那個空問自己琢磨會兒就明白了。
我不會做飯，我以為我會，因為我看過我爸做飯，覺得不難。我室友比我放棄的早，她每天早上剁一堆的生菜，一天就吃沙拉。吃沙拉我受不了，吃冷三明治 我都反胃，我是中國胃，在吃了一陣方便面煮蔬菜之后，我決定自己嘗試做菜。煮壞了兩個湯鍋（燒干了）一個炒鍋之后，我發(fā)現(xiàn)做菜的真理在于xx炒xx，你把 一樣葷菜，一樣蔬菜放在一起炒，放一點鹽，一點糖，一點味精，出來就是一道菜。好像我們同去的一幫人都有差不多的感悟，因為在一段時間之后，我們開始互相 邀請吃飯，或者是一起聚餐，大家的菜都大同小異，不過是不同的xx炒不同的xx，大家都為自己餓不死了而感到很驕傲。我不喜歡買東西，因為買什么都要乘以 8，乘以8之后什么都覺得貴，覺得貴又沒錢就有一種心疼的感覺，跟著師姐去過一次mall，和中國衣服一樣好看的都比中國貴，和中國衣服一樣價錢的，都比 中國差，只有化妝品看著還行，于是買了一支眼霜回來了，送了我一袋子的禮物，受寵若驚。
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個學(xué)期，老板很喜歡我，因為我聽話，學(xué)東西又快，而且除了吃飯睡覺，我沒什么別的事情干，所以有無數(shù)時間給他干research。 第一學(xué)期三門專業(yè)課，全部都是A，只有英語課得個B，總結(jié)一下，考試寫公式和數(shù)字的哪怕上課聽不懂也是A，如果是用英語的，就沒戲了。
如果不是因為她的出現(xiàn)，生活也許就這樣平平淡淡過下去，在science的奇妙世界里曲高和寡。她是我們的engineering school的dean，Stanford博士，我佩服她不是因為她research做得好，事實上她好像都不怎么做research了，而是她的優(yōu)雅， 她的言談，她的魄力。她讓我明白到，在美國，每個人都有機(jī)會，但你必須有勇氣，敢想敢做，敢表現(xiàn)自己。Perception is reality，如果不能有漂亮的表達(dá)，就不能得到別人的尊重，因為別人看不到你，也就看不到你身后的成就。我問自己，你為什么要來美國？如果你來美國就 是為了生活在中國人的圈子里，用中國的方式生活，用中國式的思維處事，用中文和人說話，吃自己做的蹩腳中國菜，蝸居在電腦前推公式寫程序讀paper，那 么你沒有必要來美國，這些事情在中國你完全可以做的更好。If the point of coming to a foreign country is to have the “experience,” then you have to open up to it.
所以我決定走出我火柴盒一樣的生活空間。You can’t fill a cup that is already full。所以第一步是要讓自己改變習(xí)慣。我鼓勵自己用英語去思考，開始很難，因為一不留神想東西就用中文了，但是用中文思考然后翻譯成英語說出來，比直 接用英語思考會慢很多，表達(dá)會比較生硬。我給自己創(chuàng)造各種各樣聽和說英語的機(jī)會，我去參加學(xué)校的，各個系的，本科生的研究生的event，和不同的人聊 天，學(xué)到什么就在自己心里默念幾遍，然后找一切機(jī)會現(xiàn)學(xué)現(xiàn)賣，social對于我們來說不單單是學(xué)語言，也是學(xué)生活，學(xué)交際，擴(kuò)大朋友圈子，很簡單的道 理：局限在中國人的圈子里是無法真正體驗美國生活的。晚上從辦公室回家的路上沒有人和我說話，我就自己和自己說，我還給各種customer service打電話（現(xiàn)在知道很多其實是印度人在接哈，不過那時候就是印度人英語也比我好），和他們argue，和他們詢問這個那個的服務(wù)，他們的工作 就是陪顧客聊天，所以你說，他們就得陪著，就這么簡單。我也去mall和sales聊天，談話通常從我指著一樣?xùn)|西問what is it開始，然后人家說了以后，我paraphrase，用自己理解重新說一遍，到人家說exactly為止。漸漸的，我體會到用非母語把一件事情說清楚， 把一個觀點表述清楚，甚至把一個人說服了，是技巧，更是藝術(shù)。這些技巧我用在和老板開會說research上，老板夸我presentation skill很有進(jìn)步，以前每次老板問個什么，自己心里明明知道，但就著急怎么說都說不清，慢慢地，被問什么都不慌了，想幾秒鐘，用淺顯的方式先把事情說清 楚，對方明白個大概，再加detail，就容易理解了，就好象小波分析一樣。
第二學(xué)期除了修三門專業(yè)課，我還跑去修了本科生的accounting，MBA的一個consulting課，還有心理系的課，反正我喜歡什么去學(xué) 什么，我當(dāng)我在美國上第二個本科了，呵呵。學(xué)校經(jīng)常請各種各樣的人來做seminar，speech，除了學(xué)術(shù)的，還有很多人文的，一般是吃飯的點，我經(jīng) 常去，連飯也解決了。我參加研究生學(xué)生會，我們系外國學(xué)生多，都沒啥民主意識，我沖出來volunteer，理所當(dāng)然就成了我們系代表了，每周在會上要發(fā) 言說說自己系里同學(xué)的活動心聲，回來要和系里同學(xué)說說學(xué)校有什么機(jī)會啥的。因為做了系里的代表，名字就會被抄送來抄送去，系里的老師就都知道我了，覺得我 是小學(xué)生頭，有什么大事都還告訴我一聲啥的，我們dean都定期和我有appointment，聊點這個那個的事情，從我這兒聽聽學(xué)生的聲音，我有了更多 接觸她的機(jī)會，她告訴我了很多她的故事，一步步成功的經(jīng)歷。她說，you can do better than me, if you keep up the good work. 這話我至今記得，也許在于她（美國人很善于贊揚(yáng)人哈）只是隨口一說，對于我卻是莫大的鼓勵。
當(dāng)了代表沒幾個月，就趕上全國開研究生大會，在DC，作為我們研究生會里少數(shù)minority面孔，我就被選中代表學(xué)校去開會，以顯示我們的 diversity。于是我屁顛屁顛地坐著同去的美國同學(xué)的車，來到了DC這個七年后我生活工作的城市，在capital hill上做lobby，挨家的去找senator要求取消研究生stipend的征稅，呵呵，在中國，要見個領(lǐng)導(dǎo)有多難，在美國，我第一天上學(xué)就見到了 校長，去趟國會山，就見到好多senator，無論政治家們內(nèi)心有多陰險，他們看上去都好nice，有個senator還讓我在他辦公室坐著拍了個照，我 給爸媽發(fā)回去，差點沒轟動了我們半個城市。我和DC一見鐘情，喜歡它干凈的街道，尤其喜歡national mall一片，愛死了那些博物館們，那時候腦子里有一閃而過的念頭，我以后要到DC來就好了。
天知道呢，也許就是這樣一閃念的東西往往在我們潛意識里牽引我們，等我們有一天走到了，忽然發(fā)現(xiàn)，原來你心早有所屬。
第一年的暑假我回國了，老板很不情愿，希望我留下做research，但我堅持，他也沒辦法。我老板的學(xué)生都很聽話（系里的中國學(xué)生其實都很聽 話），所以讓他最頭大的估計就是我了，我的labmates一般老板說什么就算心里不高興也不敢吱聲，回到lab里又抱怨，我有什么不同意的，我就丁是丁 卯是卯和老板說，誰說得過誰就按誰說的做，被說服了就去做，心里沒結(jié)很舒服。
再回到學(xué)校的時候，有很多事情變了：我男朋友也來了（巧得很，他也是8月12號來美國的，所以今天也是他的6周年紀(jì)念），我的世界一下子就多了很多 兩個人可以做的事情，吃飯，逛街，看電影都有樂趣了。我買車了，在挑選了三個月之后，花3000大刀買了一輛7年新的Nissan Altima，花了我當(dāng)時積蓄的大頭，我開車很有天賦，以前沒有摸過方向盤，晃晃悠悠在學(xué)校停車場學(xué)了兩次之后，居然就上路了，兩個禮拜就拿到了駕照，有 了車世界就大了很多，其實世界就那么大不是嗎，只是你能看見多大就覺得它有多大，或者說想看見多大才能看見多大。我當(dāng)上了中國學(xué)生會的主席，顛顛地組織大 家去接新生，去學(xué)校要錢然后辦活動，因此和學(xué)校的很多部門都搞得很熟很熟，其實私立學(xué)校都是很有錢的，這些錢來自于學(xué)生，所以里面有一塊是專門留給學(xué)生花 的，你找一個好的理由去要，它就會給你，給你很多，然后你就可以去做點事情，這個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道理在美國其實是民主的一部分，政府花錢也是一樣，你 想少交一分錢稅是很難的，比你想個辦法去申請筆funding要難。這些經(jīng)歷讓我懂得了，在美國，有很多很多這樣那樣的機(jī)會，但它們不會砸到你頭上，而是 得你去爭取，你得告訴別人你想要，如果有好幾個人要，你就要告訴別人為什么應(yīng)該給你而不是別人，為什么你的想法更值得被fund，任何事情，如果有 competition，就要敢挺身而出，捍衛(wèi)自己的想法，hold your position，否則就算事實上事情做得比人家好幾倍，還是會輸。有一次我看到一個在夏威夷開的東西方交流的會議，覺得自己可以去講講在學(xué)生會做的如何 推動中美文化交流的事情，從投稿被錄取，然后去學(xué)校pitch travel funds支持我去開會，最后成行，我再次體會到了，沒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，關(guān)鍵是想不想做，怎么去做的問題。我沒申請過research grant，但想必萬事都是相通的，道理應(yīng)該也差不多。
第二年在research上遇到了一些瓶頸。我不太喜歡我老板給我的題目。我的老板是屬于很nice一類的，很典型的中國學(xué)者，聰明（博士讀了兩年 半就畢業(yè)了），努力（拿到tenure以前是7 點來lab，11點走），但是不是一個好的business man，不善于sell ideas，不善于言談，所以縱然學(xué)術(shù)很強(qiáng)，也受人欺負(fù)。所以他對學(xué)生的要求也一樣，希望大家勤能補(bǔ)拙，表達(dá)的缺陷用加倍的學(xué)術(shù)水平來彌補(bǔ)。這點上，我心 里并不贊同。我本來research就很一般，比中國同學(xué)差，比美國同學(xué)好點，如果再來個做8分，只能講出4分，就徹底沒競爭力了。我知道我跟著我這 nice的老板估計肯定是朽木一塊了，所以我決定自救。我們那學(xué)校的EE一般，但是BME很強(qiáng)，我對醫(yī)學(xué)的東西也比較感興趣，我和老板說我想做醫(yī)學(xué)應(yīng)用， 老板回答，我沒錢。我見過有人讀到一半轉(zhuǎn)系的，有人轉(zhuǎn)老板的，有人被老板派去和別的系一起做項目的，但我沒見過學(xué)生自己去找合作項目搞錢的，不過我想試試 也無妨，美國沒什么不可能的。所以我就去BME系找老師。我去學(xué)他們的原理，然后sell我的算法，告訴他們我的東西可以給他們帶來什么好處，還真的讓我 在一個全國有名的組里找到了一個很好的應(yīng)用，對方同意教我數(shù)據(jù)采集，用他們幾百萬的機(jī)器做實驗，然后用我的算法處理數(shù)據(jù)，于是兩個老板就用我的idea寫 了個proposal，很快拿到funding，我就開始做我想做的事情了。然后我又想反正我也在BME做research了，不如拿個BME的MS，有 此想法跑到grad school一問，回答說理論上可以，但是如果想不交學(xué)費，必須EE的老板同意，EE的系主任同意，BME的老板同意，BME的系主任同意，再加研究生院 院長同意，被告知難度比較大，至今還沒有先例。我發(fā)現(xiàn)我的中國式思維真的開始變了，以前我會想一件沒有先例的事情多半也做不成，做不成不如不要去做。而那 時候我卻想，如果一件事情沒有先例，那么我就可以放手一搏，做不成無所謂，大不了就還是沒有先例，做成了我就是第一個了。無數(shù)的persuading，無 數(shù)次地defend自己的想法，當(dāng)我最終拿到五個人的簽字的時候，覺得太有成就感了。和我的EE老板不一樣，我的BME老板是一個很好的sales man，美國人，很聰明，他數(shù)學(xué)物理計算機(jī)醫(yī)學(xué)都懂一點，都不精通，組里有很多postdoc甚至phd比他強(qiáng)，但之所以他是大老板完全在于他的管理能力 和表達(dá)能力，你和他說個東西，他很快能明白，然后用華麗而淺顯的方式再表述出來的時候，你會驚嘆，原來我的idea是那么brilliant。所以我決心 向我的EE老板學(xué)治學(xué)，向我的BME老板學(xué)academic sales，取長補(bǔ)短。
我身邊學(xué)理工科的學(xué)生大多很專一，每天想的就是research，大家平時見個面，三句又說到research上，好像別的就沒什么可說的了。我比 較喜歡折騰，坐不太住，一個禮拜做一件事情會瘋掉的那種（其實這也注定我不是做research的料）。所以我就滿世界的找事做，除了去參加各種社團(tuán)活動 之外，我就跑各處去上課，我在business school，medical school，law school都上過課，反正PHD學(xué)生多選課是不要錢的。b-school和law school的課和engineering的課很不一樣，很多reading，很多課堂討論，每個人都suppose要發(fā)言，要take participation，相比之下對表達(dá)的要求比engineering school更高。開始是不適應(yīng)的，憋半天把答案在心里說了好幾遍才敢舉手，慢慢也就習(xí)慣，想到什么就說什么，其實那些classmates說的仔細(xì)想想 也實在是很平常的東西，人家自己覺得很brilliant，說出來就中氣十足的，我也有我自己unique的想法，說出來就完了。business school那個老師特別喜歡我，秋季學(xué)期上完課的之后，問我愿不愿意做春季課的TA（助教），于是我又顛顛得給MBA做了一學(xué)期TA。工程系的PHD跑 去B-school做TA，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又是史無前例。
2005-2006 第三年
在這里不得不說說我的男朋友，愛折騰如我，他總是一如既往的支持，做得好就表揚(yáng)我，做得不好就提醒我，失敗了鼓勵我，被人批評了他頂我。他本來是要 本科學(xué)校讀博的，我走了之后幾個月，他思前想后還是quit了，然后申請出來和我在一起�，F(xiàn)在想想，兩個人在一起真的是最重要的事情，如果我們做很多了不 起的事情，沒有對方在身邊分享，那也沒有什么意思。
第三年搬家住進(jìn)了house，在一個single family house的neighborhood里，有一個小院子。我是一個完美主義者，做什么事情都要努力找最佳契合點，買東西要買好的，但又不能貴，我們住的 house拿到了一個特別好的deal，2000多sf（平方英尺 Square Foot/Feet ），只收$450一個月，包水電utility，比住apartment環(huán)境好很多，卻反而便宜，房東的條件只是要我們定期割下院子的草，等于house sitting，對我們來說，割個草有什么難的，當(dāng)是去趟gym了。都說中國人經(jīng)常討價還價，其實在美國才真的是什么都可以negotiate，買家具， 買床墊，找任何的服務(wù)，租房子，在mall里買個skincare送禮物，全部都是可以negotiate的，只要你有砝碼就可以談。而 negotiate的關(guān)鍵不是在于你知道你要什么，而是在于你知道對方可以接受什么。任何時候，if you think in his shoes, you will find the best deal for yourself. 盡管你始終是在關(guān)心自己的gain和loss，但話到嘴邊，講得一定是對方的gain和loss。這個事情當(dāng)我多年后上negotiation課的時候， 驚嘆當(dāng)年我實踐得出的經(jīng)驗與真知如此接近。男朋友不是一個好的negotiator，但是找deal巨牛，所以我們算是很好的搭檔。雖然stipend不 高，雖然我們東西買的都不差，saving卻漲得挺快的。
經(jīng)過兩年孜孜不倦得英語訓(xùn)練，開始有人見面夸我your English is really good了。我頗開心了一陣，后來我想了想不對，其實這只能說明我的英語對方能聽懂，但是同時對方很輕易就能聽出來我是外國人，所以才會自然得夸英語好， 什么時候聽見美國人夸另一個美國人英語好來著。于是我對自己說，你還有很長路要走呢。英語有三個境 界，vocabulary，pronunciation，intonation，剛來時候結(jié)結(jié)巴巴不知道怎么說，顛來倒去那幾個詞，那是 vocabulary問題，我的pronouciation還可以，所以要提高就要在intonation上下功夫。這個東西，無他，唯手熟爾。留意別人 說話的語調(diào)，然后模仿，這個和我小時候練書法一樣，開始就是臨摹，到你寫100遍的時候，提起筆來就可以寫自己的style了。
第三年的research做得沒什么波瀾，第二年末就順順利利把master給拿到了，第三年春天又把prelim做了。我已經(jīng)慢慢變得喜歡寫東 西，喜歡presentation了，寫程序我寫不過我的labmate，但是答辯我要強(qiáng)點，我們系里有幾個老師對中國學(xué)生不太友好，原因是覺得中國學(xué)生 的presentation太差，聽不懂，所以他們就喜歡答辯時候問問題來challenge你，我們系學(xué)生請committee member都繞著走。我就喜歡去惹這些tough的人，比較有挑戰(zhàn)性，如果一場答辯是因為你的committee放你一馬而過的，那過了又有什么意思。 我答辯完了，我的committee member總是會和我老板說，嗯，你這個學(xué)生不錯，所以我老板每次都很高興。
PHD的定義是你畢業(yè)之后不出意外的話應(yīng)該是做research的，約定俗成有兩條路，academia或者industry，我們系畢業(yè)去 academia的很少，一般都是那幾個美國學(xué)生，國際學(xué)生因為這個那個的原因，多半都是去industry。我兩個老板都很想我去做faculty，中 國老板覺得我表達(dá)很好（相比于中國學(xué)生），美國老板覺得我學(xué)術(shù)不錯（相比于美國學(xué)生），其實我知道我都是三腳貓，為人師表，有點慚愧。另外，有件事情基本 讓我把a(bǔ)cademia的門關(guān)上了。我老板讓我寫過一篇paper，是第一年時候做的一個東西，實話實說，我覺得沒什么東西，事實證明，也是peer review批評比較多，我和老板說，要不算了，這玩意就算有發(fā)明也是點皮毛啦，沒做什么實際的貢獻(xiàn)。老板聽我一說upset了，他指著他那滿書架的 IEEE 雜志，說你看看這一堆東西里面有幾個是真正的revolution，多數(shù)的文章就是在灌水。這件事情對我影響很大，一個人不需要做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，但 是對自己做的事情必須有認(rèn)同感，如果做學(xué)術(shù)的自己都覺得自己在灌水，理由是身邊大多數(shù)人也是在灌水，那么我不明白我為什么要去做它。
所以academia就被我否決了，剩下industry覺得可以去試試，畢竟industry做的比較實用，哪怕技術(shù)上講不怎么驚天動地，能帶來 真實的產(chǎn)品提高或者成本降低，也算是有意義的事情。于是第三年的暑假就聯(lián)系了行業(yè)里的三強(qiáng)之一S公司的研究中心去實習(xí)。這個研究中心在NJ靠近 Princeton的地方，環(huán)境很好，第一個禮拜做得挺有味道的，因為在公司做research和在學(xué)校做還是挺不一樣的，而且我C不好，公司實現(xiàn)都要用 C，所以開始還頗覺得有挑戰(zhàn)性。但沒過多久那種無聊的感覺又來了，每天完成工作真正需要的時間只要2-4小時不等，也就是說一天有一半時間是荒廢掉的，無 論是等程序運(yùn)行，上網(wǎng)閑逛，還是和同事聊天，嘩啦時間就過去了。郁悶的我后來只能每天去gym消磨時間，3個月intern減了30磅下來（這個收獲真不 小）。這個site的另外一個問題是中國人印度人太多，做事方式還是中國那一套，我們組manager是中國人，人很nice，但是英語表達(dá)實在很抱歉， 所以他能不說英文就不說，組里反正基本是中國人。大家平時也基本說中文，中午大家都帶飯，然后熱了在一個大multipurpose room里一起吃，吃飯的時候中國人和中國人坐，印度人和印度人坐，剩下的歐洲同事就和歐洲同事一堆。大家在一起吃飯就說些雞毛蒜皮的小事，或者討論一下 bbs上的哪個坑，在要不就是說research，反正這個site后來是把MITBBS屏蔽掉的，員工上班不能上，可見這地方有多中國圈。我覺得這個工 作的pay很對得起所付出的勞動，但是那些正式員工告訴我，相比于別的公司的Research Center，這里是算比較累的，而且在high tech領(lǐng)域，尤其研究中心，外籍的比例就會很高。這個挺打擊我的，也就是說如果在industry工作，就要準(zhǔn)備好過這樣的生活，輕松，高薪，但是封 閉，沒盼頭，還要deal with亞洲人特有的辦公室政治（有話開會不說，底下斗得厲害，對上面言聽計從，對下面就壓，下面做得好就像take credit）。我現(xiàn)在很慶幸我去做了這個intern，這是體驗生活的最好方法，有時候理性得去看待一些書面的材料，比如薪 水，location，career path等等，都是抽象的，不如深入其中，閉上眼睛，follow your heart去體會：這是我未來10年想做的事情，想呆的地方嗎？intern完之后，我的答案已經(jīng)很清楚了。平心而論，我知道這個地方是很多人夢寐以求想 去的，工資高，地方好，做的東西還算是比較有意思的， maybe it’s just my cup of tea. Maybe industry overall is just not my cup of tea.
從S intern回來，得到一個噩耗，老板說我們那個項目到期，本來是自動要續(xù)的，funding cut，明年5月到期，老板說，要么找點別的東西做，要么就快點做，爭取5月畢業(yè)。從說這句話開始到5月，還有8個月的時間。如果我要畢業(yè)，就意味著要在 8個月里把prelim propose的那堆東西做完，要寫論文，要準(zhǔn)備答辯，然后還要找到工作，不是任何一份工作（找一份應(yīng)該對我不太難），而是一份合適的工作，然后要搞定工作簽證問題（否則身份就有問題了）。老板說你可以試試，但我strongly doubt你能做到，如果你做得到，那么你是一個superwoman（這些是老板原話）。老板說此話不是沒有根據(jù)，那時候funding cut不單單是我的項目，組里別的同事也都差不多處境，老板通知他們的時候，他們一般已經(jīng)prelim一段時間了，但是即便如此，on average，他們的畢業(yè)時間是一年半到兩年半（after notice），而且有些最后還是老板去幫求情committee放一馬過得，畢竟這個過程有很多困難，很多未知因素，delay是很正常的事情。我對做 超女不感興趣，但是我不想好好的去修改research topic，很有可能又要做自己不想做的東西，而且能早畢業(yè)是件好事，我老板25歲拿到博士，我沒那么牛，但是26歲至少應(yīng)該試一試。funding cut不是我能左右的事情，但是8個月畢業(yè)這件事情成不成不在天，在我。我有控制權(quán)的事情，我就應(yīng)該去做到它。
Commitment is nothing without a good planing. 有想法沒行動==白日做夢。把所有要做的事情都詳細(xì)列出，把所有可能的困難都想一遍，具體的timeline，并且想好fall back plan，雖然事情很多，但是如果我把每一天當(dāng)一天用，還是可以做得很輕松的，我甚至還安排了thanksgiving去cruise，然后春節(jié)回國過年 （正好寫論文）。有了計劃事情忽然就簡單了，因為我只需要按計劃做就是了。research是按部就班的，自己多和老板們交流，確認(rèn)每一步都是on the right track就行了。找工作相比就太需要主動了，尤其是在決定了不去做faculty，而且猶豫還去不去industry之后，一時間基本沒有頭緒我到底要 去干什么，去了一些career center的活動，找一些alumni咨詢，看各種論壇，慢慢就有點想法，覺得做management consulting還挺好的，尤其M大公司有個APD program，專門招advanced degree的，所以就投了些簡歷，很快就有一些回音，收到M的第一輪面試通知，表現(xiàn)不錯，進(jìn)了第二輪，我們學(xué)校當(dāng)時進(jìn)第二輪的有那么7-8個人，我和另外一個中國人之外，其余都是美國人，大家就組織了個case study group ，分享資源，一起練習(xí)什么的。大家一來兩去的都成了很好的朋友。第一和第二輪面試之間，M給很長時間，目的恐怕就是讓你去練習(xí)，對半路出家的 PHD學(xué)生來說，case study是新事物，而consulting的一個重要能力就是快速的學(xué)習(xí)和消化東西，所以這個break應(yīng)該是測試的一部分。consulting還是很適合我愛折騰的性格的。其實早在來美國之前，我在申請PHD的同時也申請了MBA，有admission，但是我讀不起，當(dāng)時并不知道本科畢業(yè)也可以申請law school，不過即使申了，結(jié)果也一樣讀不起，讀大學(xué)開始我就已經(jīng)不再向父母要錢，學(xué)費用每年的獎學(xué)金cover，生活費就靠家教和做翻譯，出國上學(xué)這點上也是早就決定要自食其力的。在美國，professional school的模式就是先砸錢，然后用高回報的收入來還債。我沒有錢，所以我只能用時間來換，PHD的一個好處了，除了學(xué)東西拿學(xué)位，還不用付學(xué)費，還有生活費。人生都是在建筑砝碼，如果你開始就有錢，錢就是你的砝碼，或者可以給你買來砝碼，如果你沒有錢，你就要想辦法把你有的一枚曲別針去換一座大 house，這個過程需要時間，但是你走快點，detour也不見得就比直線距離慢�？傊嗣�，只能work with what you have，找一個最好的solution出來，問心無愧就好了。
Thanksgiving cruise一趟回來之后，就去M第二輪面試了。這里插句，其實cruise有很多deal的，找對時間地點很值得經(jīng)常去，很relaxing，又能認(rèn)識 很多人，cruise ship上有世界各地各種經(jīng)歷的人，老人偏多，聊聊聽聽他們一輩子的故事其實很有啟發(fā)，運(yùn)氣好如果有遇到特別談得來的，又有很好connection的 人，也許就給你帶來意想不到的機(jī)遇，這個思路，和Wendy Deng姐姐的想法好像異曲同工，只不過Wendy賭的大，用自己做砝碼，我們是純粹玩帶碰碰運(yùn)氣，no pressure。M的面試被我blow off了，如果沒有，也許現(xiàn)在還真在做consulting。面試是三個case study，兩個做的非常好，有一個interviewer都說我一定會推薦你，希望以后有機(jī)會和你一起做project了，但是我砸在了另一個case 上，面試的是一個associate principal還是partner級別的人，印度裔的，case本身沒有問題，我很快想到了好的framework，開始給他講，不知道為什么他總是板著臉，很不高興的樣子，然后打斷我，問一些很奇怪的問題，我怎么講他好像就是不明白，很明顯他不喜歡我，十分鐘之后，我有點亂了，我有種感覺我完蛋了， 越是這么想就越著急，后來就都不記得開始自己的思路了，越講越?jīng)]信心，對他的問題實在抵擋不住了。面試之后，我收到了這個人的一個電話，他告訴我，我的其它表現(xiàn)都特別好，另兩個interviewer都recommend了我，但是我沒有通過他特殊的測試，他說在M，在consulting行業(yè)，當(dāng)一個年輕的consultant被派出去做項目的時候，經(jīng)常會遇到來自客戶內(nèi)部的抵觸，資深的主任們?yōu)槭裁匆犚粋�小孩bullshit，他們會 challenge你，有時甚至你的solution很完美，他們的問題很無恥，所以他就模擬了這樣一個場面給我，看我如何來處理。It’s part of the test, and I blew it. 我的朋友誰也沒有遇到類似的測試，但是我覺得無論是因為什么原因讓他決定這樣測試我，他都有一個很好的理由這么做，而我也確實沒做好，所以對此我輸?shù)男姆诜Ｎ业闹袊笥驯憩F(xiàn)很好，最后拿到了M的offer，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辭職回中國做企業(yè)內(nèi)部的策略經(jīng)理了，我非常看好他的。
對于M的一個夢忽然中止了，不管它有多適合自己，有多少的遺憾，有些事情錯過了就沒有回頭。從M回來，我沮喪了一段日子，我曾經(jīng)離終點那么近，現(xiàn)在又回到起點。M之前基本上只在學(xué)校網(wǎng)站上投了投簡歷，M之后才把簡歷往外發(fā)。一個偶然的機(jī)會，看到mit的 career center網(wǎng)頁上有PHD jobs outside academia，講到這個option，說有律所在一定情況下會破例招收有PHD的人去做知識產(chǎn)權(quán)法的工作，然后sponsor去law school。我當(dāng)時眼前一亮的感覺。其實我最想要的是一份工作可以用上我整個的skill set，我是怎么樣一個人呢？我首先是一個工科PHD，我不是科研人才，但是我熱愛技術(shù)，并有很好的技術(shù)背景，其次我喜歡和人打交道，喜歡表達(dá)，喜歡接觸新的事物，新的挑戰(zhàn)，最后我喜歡寫東西，我高中想讀文科，我們老師校長和我急了，說浪費了我理科的好料，高考我又想以理科生身份報考新聞系（有些學(xué)�？梢缘模�，但是后來報送理工科學(xué)校，想讀文科的想法再次泡湯。呵呵，人生的一些想法有時候暫時不實現(xiàn)，它也會在你心底深處一直藏著，在合適的時候，會有什么東西再次觸動它，然后你發(fā)現(xiàn)其實你從來沒有忘記過，也許這才是你真正想要的。所以我就拿了一份top IP law firm的list，一個一個去人家網(wǎng)站上用最笨的辦法投簡歷。那時候離畢業(yè)走人還有4-5個月，而且12月一般大家都過節(jié)基本hiring都停止的，所 以我為了保險，也申請了一些industry job，作為backup，我申的基本上都是每個行業(yè)的TOP幾個，各種職業(yè)圈子都投了一些簡歷，包括第一是技術(shù)類的，行業(yè)里有三大，G，S，P，還有一些和我研究沾邊的圖像處理的公司，另外是幾個軟件公司，反正研究每天也是在推公式，編程序，不過投的公司都是我知道名字的，了解的大公司，所以范圍雖然大，一共也就10幾個。
投完簡歷我就回國過年了。回國前一天，我收到了一個電話，沒有任何預(yù)兆的，打到我的手機(jī)上，我還沒反應(yīng)過來，對方就開始一直說，我只聽到是一個 law firm，然后對方就問我為什么要申請它們之類，這就是傳說中的電話面試吧，可憐我連她是誰都沒聽清，我說什么好呢，于是只能胡說，結(jié)果可想而知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，對方最后只說了句thanks for your time，就掛了，連再聯(lián)系都沒說一句。晚上回家，我查了電話號碼，我的天哪，原來是NO. 1的IP律所F啊。第二天早上，在芝加哥轉(zhuǎn)機(jī)，有一個小時的時間，我心里一直好懊惱自己錯過了這樣的一個機(jī)會，我不甘心，我又一次想起了M的經(jīng)歷，也許 out of nowhere的電話本身就是一種測試，我應(yīng)該再努力一下。于是我撥通了對方的電話，我很坦誠得告訴對方，我昨天沒有聽清她的名字，所以如果那是一個面試的話，我肯定fail的很慘，但是如果她愿意再給我10分鐘，我一定會讓她改變她對我的看法。so she did, and I managed to impress her. 我下飛機(jī)回到家，就已經(jīng)收到了她的email，她說她沒有遇到過一個candidate，在如此差的表現(xiàn)之后還有勇氣打電話給她要second chance，并且成功說服她的，所以F邀請我去onsite。我覺得M給我的傷痕在那一刻被撫平了。
過年過得很開心，雖然我每年都和男朋友回國，但是回去過年還是第一次，我之所以堅持在畢業(yè)之前回家，是因為知道夏天可能會有因為某些簽證啊什么的因 素而不能回家，我在漸漸得融入美國的生活，但我從來都沒放棄過中國我的根，我有太多東西和中國分不開，以后不管做什么，中國背景都將是我的一個 asset，而不是缺陷，所以我冒著被check的危險年年回國，體會和適應(yīng)國內(nèi)的變化，和朋友們吃飯聊天，最重要的是陪父母外婆盡孝心。在家的日子，除 了寫論文，就是電話面試，投了二十幾家律所，拿到13個電話面試，投的10幾個industry工作，拿到4個電話面試，鑒于我投簡歷并不是知道有 opening才投，是我覺得喜歡的公司才投，所以這個面試比例還算比較高。17個電話面試，除了有一個law firm明確說不給申請H1B（特殊專業(yè)人員/臨時工作簽證），我就withdraw了之外，其余都拿到了on site，因為2月底才回去，而H1b那年形勢看緊，一定要4月1號前遞上去，所以面試全部密密麻麻安排在3月份。第一個面試就是F，雖然我對law基本 沒概念，但是通過那么多的電話面試，和那么多人聊了之后也對它有了個基本概念，我們的dean告訴我，沒有人能真的什么都懂，但是人和人的差別不是誰懂得 多，而是誰學(xué)得快，她說她和很多人談之前是不知道他們說的東西的，但是談話的過程就是她學(xué)習(xí)的過程，談完她可以去和別的人繪聲繪色的說的像一個專家。我用了同樣的策略，現(xiàn)學(xué)現(xiàn)賣，而且要賣的如同你對此已經(jīng)很熟悉，了然于胸的樣子，這個事情并不難，只需要三樣?xùn)|西，超強(qiáng)的自信心，超快的理解能力，和超好的表達(dá)技巧，其中沒有一樣是可以短時間內(nèi)獲得的，我多年的折騰paid off。面試F后第二天的早上，我在行業(yè)大頭P的lobby室里等待面試的時候，收到了F recruiting partner的電話，告訴我歡迎我加盟F。有了F的offer在手，面試更放松，所以表現(xiàn)就越來越好，無論是law interview，還是technical interview，做presentation，都一次又一次超越自己，每一個面試基本上hiring manager/partner都會在第二或者第三天給我打電話告訴我給offer，我的每一天就是面試，然后接offer電話，家里男朋友會告訴我某某的書面offer寄到了。
在拿到全部12個law firm offer和2個技術(shù)公司offer之后，我決定withdraw剩下的兩個技術(shù)公司面試，分別是G和S，G的manager給我打了好幾次電話，想說服我去面試，他說他還沒見過G給了面試自己不去的。我覺得沒有必要再面試下去了，我應(yīng)該已經(jīng)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了。隨后我就拒絕了兩個技術(shù)公司的 offer，P的manager也很驚訝，馬上給我打電話，說如果是因為薪酬問題，他可以加一萬的工資，一萬的sign on bonus，另外一個K的manager跟我說，他連我去干什么都想好了。我告訴他們能夠得到他們?nèi)绱说钠髦�，我真的感到非常非常的幸運(yùn)。在篩選了一下之后，我留下了四個law firm做最后的比較，有專門做IP的，也有g(shù)eneral practice的，它們都很友好，派專門的associate甚至partner給我打電話，來回答我的問題，并且爭取我。有一家texas based IP firm叫SP，他們NJ和NC的辦公室都想要我去，在NJ面試后，那個partner還專門開著他的寶馬去看million dollar house，跟我說，one of them could be yours in a few years，后來又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讓我接受他們的offer，有一天，我還收到了這個所的second naming partner P的留言，說歡迎我去，我還沒來得及回電話謝謝，第二天，first naming partner S又給我來電話。還有一個firm的partner再三和我說在我最后決定之前，一定一定要給他打電話，他會做最后努力。這些的這些都在我意料之外，讓我受寵若驚，也許是當(dāng)時經(jīng)濟(jì)很好，大家都很想招人，也許是我的skill set正好是人家想要的：Ph.D.，EE+BME，Chinese，Japanese等等，再也許就是我真的被什么幸運(yùn)星砸到了�？罩酗w人的三月在于我 的人生，在于我事業(yè)的起點都實在too good to be true了。我老板都和我說，為什么對別人很難的事情，對你都那么容易？
當(dāng)我有很多offer可以選的時候，我才發(fā)現(xiàn)那幾千甚至上萬薪酬的差別有時候并不是最重要的因素，這是一個影響到很久將來的決定，money is good, but it’s just a means not an end. 綜合考慮了很多，決定follow the heart去自己一直想去的DC，挑了面試的時候環(huán)境和人給我感覺最好的F，離男朋友也近一點。終于在3月31號下午把H1B的申請扔出去了。長長嘆一個 氣，可以準(zhǔn)備5月初答辯了。
人不能期望一路順風(fēng)，有好事，太好的事情，可能馬上就會有坎坷。果然不出所料，committee member接連出狀況，有人生病了，不能來參加答辯了，有人時間上有conflict，所以要換人，要繼續(xù)協(xié)調(diào)，答辯這個事情，如果你能把 committee請到一塊，估計都花一半力氣。臨時換人是很難的，還好系里有那些繞著走的教授，總算給我請到兩個，我和我老板說的時候，他臉都綠了，說你請這兩個那么tough的，到時候我照不了你，你好自為之。終于把答辯定在了6月初的一天。2007年是第一次H1B申請多到要抽簽的，緊張得等到4月 中，終于得知advanced degree的還沒滿，不用抽，終于放心。但是等啊等，很多人都批準(zhǔn)了，我還沒動靜，直到5月底的某一天，收到移民律師電話，說我的申請被退回來了，我被錯誤的放進(jìn)了要抽簽的category，又幸運(yùn)地沒抽上，這樣的概率大概是幾萬分之一，被我遇上了，也許這就是好事多磨。雖然這事可能讓我所有的努力前功盡棄，所有的計劃都要重來，但是我自認(rèn)這個事情不在我的控制之內(nèi)。如果我可以做什么我一定會去做，如果我什么也做不了，我就接受，然后move on。后來在我工作幾個月后，終于appeal成功，拿到了H1B。
答辯那天，知道這也許是我最后一次technical presentation講自己的東西，所以我格外用心，依依不舍，答辯完了之后一個繞著走的教授和我老板說：我終于知道為什么law firm要她了。這個教授說他當(dāng)年也很想去law school來著，沒去成，所以至今不能釋懷。
3年零10個月，除去每年回國的時間，4個月intern的時間，大概是3年多一點的樣子，拿了一個PHD，一個外系的MS，修了80幾個學(xué)分的 課，做了一年中國學(xué)生會主席，三年研究生院代表，帶著M給我的教訓(xùn)，和之后那些offer給我的信心，我離開了校園。I have no complains.
2007-2008 第五年
工作和在學(xué)校的時候還是挺不一樣的，我們所沒有什么training，一下子就把我放到第一線做事情，其實law firm這種partner帶associate的形式，本身就是由于law practice是一個經(jīng)驗活，就是得邊做邊學(xué)。F是vault上best firm to work for，當(dāng)初 選它就是因為考慮人的因素，大家都很團(tuán)結(jié)，一起做事，我有不懂，很多人都愿意犧牲自己的時間來幫助我，律師是做billable的，上一天班，如果不是做 billable的工作，那么就等于沒上班，所以他們能夠來幫我真的是很讓人感動。開始什么都不懂，要靠不斷學(xué)習(xí)人家的work來改進(jìn)，也要靠在不斷做的 過程中來熟悉每個領(lǐng)域，每天都在take in無數(shù)的信息，技術(shù)也好，法律也好，都是新的。晚上下班就逛逛街，和朋友吃吃飯，周末就去hiking，去逛博物館。
上班的同時，也開始準(zhǔn)備9月的LSAT考試。一年前我都無法想象自己會去讀law school，而且還是免費去的。讀PHD的時候，去law school聽過一個課，那時候覺得law離自己好遠(yuǎn)啊，那些忙忙碌碌的law student和我簡直不是一個世界的人。當(dāng)初看 legally blond的時候，就覺得好喜歡那個女主人公啊，也喜歡她的男朋友。轉(zhuǎn)眼自己也在往這路上走了，雖然晚是晚了點，人生的路真是不好說。
世上本沒有路，走的人多了，也便成了路。自從離開學(xué)校開始，我就仿佛在沒路的地方走路，讀PHD的時候，雖然我比較愛折騰，做了一些別人不care 去做的事情，但總體上講還是遵循著一個每個PHD都要完成的計劃，qualification exam，prelim，defense，找工作，在不同的階段都可以找到很多前人的經(jīng)驗，也有很多同級的人可以一起討論。但是工作之后，只有不斷地有朋 友或者學(xué)弟學(xué)妹來問我這條路怎么走，沒有人來領(lǐng)著我走這路了。工作上，即使同事很nice，他們也無法真正體會一個外國人做美國法律會遇到什么樣的困惑， 甚至連OPT期間不用交SSN和medical care這個事情，我都要自己花半天時間去研究IRS的pub，然后去說服我們HR的人我是對的。申請學(xué)校上，中國人讀JD的總體不是很多，大部分是國內(nèi) 法學(xué)本科畢業(yè)出來讀LLM的，或者是LLM后來轉(zhuǎn)JD的，所以他們的經(jīng)驗很難借鑒，而很多美國學(xué)生的申請論壇，也不會告訴你怎么去搞中國的成績單之類的事 情，總之，being somewhere in the middle, you are on your own。每次遇到困難，我只能鼓勵自己，leaders almost always have to travel on a road that is never or less traveled, and that’s why they are the leaders.
我是一個相當(dāng)不善于標(biāo)準(zhǔn)化考試的人，每一次標(biāo)準(zhǔn)化考試我都要靠別的途徑去彌補(bǔ)，我上大學(xué)的時候是保送的，所以成功得規(guī)避了高考，出國的時候GRE和 托福都很一般，只能在PS等申請材料上下功夫，我老板招我是因為他被我的PS打動（是老板后來親口告訴我的），當(dāng)我再一次面對LSAT這個最難的標(biāo)準(zhǔn)化考 試的時候，我依然不能逃脫這樣的宿命。law school的申請還不像grad school，錄取的大頭是看LSAT和本科成績，而對外國學(xué)生（本科不在美國念的）來說，本科成績也基本不看，所以說到底就要看LSAT。如果LSAT 考接近滿分，那么幾乎申請交張白紙就可以拿到admission了。用我后來學(xué)校的招生辦主任的話說，申請是跨門檻，好的LSAT會把你墊高很多，在其他 方面你一般就可以跨過門檻了，反之，并不是你沒有機(jī)會，只是說你要用別的把這個落下的高度補(bǔ)回來�？上沂呛笠环N，注定了要拼盡全力去夠的那種。我的PS 寫了五稿，推薦信拿了6封，好在無論以前的導(dǎo)師還是現(xiàn)在的老板們都對我印象不錯，所以每封推薦信都寫得很有分量。我在工作中給一個很難please的 partner干活，每一個人都警告我這個partner有tough，聽了很多horrible story，然而以前的經(jīng)驗告訴我，tough的人只是有更高的標(biāo)準(zhǔn)，如果你能達(dá)到這個標(biāo)準(zhǔn)，那么他會比別人更賞識和信任你，于是我就默默的努力，當(dāng)我服務(wù)的客戶不斷地去這個partner那里夸我的時候，partner親自給我打電話，告訴我他很滿意。他得知我要申請law school，就主動說幫我寫推薦信，并且還去說服了我們所最資深的partner給我寫。我們的這個資深partner于是把推薦信直接寫到了我想申請的法學(xué)院的院長那里（他們都是很好的朋友），他說，我雖然沒有和這個年輕人有過很深接觸，但是我們所最苛刻的partner告訴我一定要把她推薦給你們， 所以我確信這個年輕人一定不簡單。就這樣，我以比較底的LSAT，拿到了DC周圍最好的兩個法學(xué)院的admission。有的時候，go above and beyond，自己把標(biāo)準(zhǔn)定的高一些，勇于去接受比別人更大的挑戰(zhàn)，也許一時顯得很傻，但以后一個不經(jīng)意的場合卻會幫你一個很大的忙。我感到如此幸運(yùn)，不 是因為不勞而獲，而是因為努力終有回報。
拿到admission那天正好是情人節(jié)，是一個星期三，中午收到信，興奮得給男朋友打電話報喜，他接電話好像身邊特別吵，當(dāng)時太高興也沒在意。晚上回到家，看見他居然站在我家門口等我，我的天，他大老遠(yuǎn)從北卡開過來了，要知道他上個周末剛來看我，周日晚上回去的，這大周三的他又來了。他做這種偷偷默默的事情是有前科的。我博士答辯那天，他原本是在馬里蘭做 intern的，晚上答辯完了我就一個人跑去逛mall，看電影，我給他打電話，他還和我說不好意思啊這么重要的日子你只能一個人過了，我說沒關(guān)系的你也有你重要的事情在忙，他還問我打算什么時候看電影，等到到電影院門口，看到這個人居然在那里拿著盒Godiva巧克力朝我笑呢，原來他早就偷偷跑回來了，陪我看了個電影，第二天天沒亮又走了趕去上班。這次他又是開那么老遠(yuǎn)為了給我送情人節(jié)禮物，一根Tiffany的項鏈，可惜我都不知道他要來，晚上去哪兒都沒座了，最后只能買了兩塊cheesecake factory的蛋糕，然后跑回家給他炒了兩個菜吃，第二天早上他又回北卡了。這是我第一件T家的首飾，也是以后很多很多T的開始。每個女生都愛禮物，不過在我看來，再好的禮物，都及不上一個懂得浪漫，懂得珍惜你的男人。
工作的第一年，生活上倒是沒有什么太大改變，仍然是租房子住，每個周末不是我回北卡，就是他來DC，我們倆開長途的能力都變得巨牛。薪水一下子漲了很多，但是消費習(xí)慣不會一下子改變，學(xué)生時的觀念還是會多少滯留一段時間，偶爾去逛逛Tysons的兩個mall，還是覺得貴，去leesburg的 outlet，感覺東西買的下手的才比較多。我一直以來都崇尚高質(zhì)量但節(jié)儉的生活，我不去買很差的東西，如果一樣?xùn)|西是因為質(zhì)量差而便宜，這個錢省得就沒 有價值。
我的第一輛車在服務(wù)了我3年，陪伴我從東岸的最北面到最南面整整一個來回之后，罷工了。男朋友慫恿我用全款買了輛可愛的MINI COOPER，手動的。我不會開手動車，我男朋友也不會，問了幾個朋友，說女生千萬別開手動車，學(xué)不會的，但我男朋友說，如果我以后想開保時捷法拉利這樣 的好車，都是手動的爽，開自動的沒有感覺的，這話對我很有激勵作用，我就買了輛手動車。MINI是沒有庫存的，買車要先訂，付了錢等著，賣價價錢比 MSRP一般要高。在等待MINI的一個月里，男朋友先去找北卡的朋友學(xué)手動車，然后等MINI到了，他帶我去晃晃悠悠一路熄火10幾次開回家，然后用周 末來看我的時間教我開，我就拿著一個新車學(xué)。開手動車就和游泳一樣，開始要想著每一步，還可能手忙腳亂的，但是熟了之后，就成為本能，不用想就能做出動 作。這輩子如果肯定要學(xué)的事情還是早點學(xué)，學(xué)會了就是你的了，忘也忘不了。這樣我就開著我的小MINI，day dreaming著開保時捷法拉利的將來。
第五年的周年紀(jì)念是在Glacier國家公園度過的，那天在最后的Glacier附近遇到了grizzly。在完成了超過billable requirement的工作量的20%之后，partner們逼著我去take vacation了，我在denver機(jī)場還在給一個partner發(fā)一點最后的東西，結(jié)果人家回信：go back to your vacation。每一個人都告訴我，full time law firm work+ part time law school = HELL，所以要抓緊最后狂歡的時間來善待自己。我比較低估形勢，因為本科和PHD之前，都有過類似的warning，說有多tough，但我走過來，實 在沒覺到什么壓力，所以這一次我也就以為又是一場“狼來了”的虛驚，覺得半個月度假應(yīng)該能夠讓我撐過1L了。如果現(xiàn)在有人問我，讀JD之前應(yīng)該做什么，我 會告訴你，趕緊把婚結(jié)了，孩子生了，房子買了，該裝修的都裝修了，該置辦的都置辦了，然后什么都不要想了，每天花8個小時工作，5個小時上學(xué)，剩下的時間 除了你吃飯和communite的時間，就是你睡覺的時間。
我的JD生涯在我懵懵懂懂中開始了。Orientation第一天，系主任說，look to your left, look to your right, and remember these people, because a year from now, one of you three will disappear from this class. 此話出自經(jīng)典law school movie: the paper chase�？梢娫趌aw school，1L的競爭是白日化的，JD三年就是這樣的，第一年拼命的學(xué)，第二年拼命的面試，第三年拼命的玩。JD學(xué)生最后的Offer通常是第二年暑假summer intern的地方給的，而summer intern是第二年剛開始就申請的，用的是1L的GPA。照理說，我有工作，沒有必要也沒有資本去拼命，可是我念書不是只為拿一個學(xué)位，如果在這個過程中不能真正的學(xué)到東西，那么拿一個證書沒有意思。
law的學(xué)習(xí)方法和engineering很不一樣，每天的reading assignment多，然后到課堂上基本上是討論這些讀過的材料，上課要看發(fā)言，既有自己舉手，也有on call，所以說白了是自學(xué)為主，老師點撥為輔，考試是考實際應(yīng)用，全部是open book，不需要背任何東西，但又絕對要對內(nèi)容爛熟于心。law和science的最大不同是science我們總是在追求正確答案，如果不能證明它正 確，就去證明它錯誤，沒有“可能”，沒有“模棱兩可”。但是law沒有正確答案，law的nature決定了任何事情都可以argument from both sides，作為一個律師，無論是原告還是被告找你代理，你都要從浩瀚的法典和案例里去尋找支持你客戶的論據(jù)。我覺得辯論這個事情真的是很有趣，你要用層 層鋪墊去說明為什么你是正確的，對方是錯誤的，而且這些觀點要以第三方能夠接受的方式來表達(dá)，因為最后評判輸贏的是這個第三方。這也是為什么總統(tǒng)議員多半 是律師出身，debate和上庭make argument所用技巧大同小異。有argument，就有counter argument，所以在用任何一個argument的時候，都要去預(yù)期對方的counter argument，然后準(zhǔn)備好如何來反駁這個counter argument。law student必看的一本書叫做getting to maybe，從工程師的mindset到一個律師的mindset，就是要把一個非黑即白的世界變渾沌了，然后練就一身你說他是黑他就是黑，你說他是白他就是白的本領(lǐng)。
我覺得我很幸運(yùn)，我的同學(xué)忙忙碌碌多半是為了找一份工作，而我忙忙碌碌是為了學(xué)我感興趣的東西，相比之下，I get to enjoy law school more. 人的發(fā)展是有一些特定軌跡的，沿著別人的軌跡走往往事半功倍，而你本身又在加深這條軌跡，久而久之，這些軌跡因為如此的深，使得人覺得非這么走就不行了， 反而禁錮了思維，比如PHD就應(yīng)該去找教職，不找教職就找公司研發(fā)，比如JD就是要第一年拿個好成績?nèi)缓笕ツ靡粋�好的summer intern。我經(jīng)常聽我身邊的同學(xué)朋友說，我讀PHD，因為I have no choice，我讀完P(guān)HD，找不到教職我就得做postdoc，因為I have no choice，我要申請綠卡，因為沒有綠卡就找不到工作，就不能轉(zhuǎn)行，就不能回國，I have no choice。Well，我總是和自己說，在任何時候，任何情況下，you always have a choice. If you do something, it’s better what you choose to do. 如果做postdoc是一個大計劃的一部分，then go for it and it’s a great choice，如果只是因為覺得非如此不可，那么事情不管做的成做不成，都不會有成就感。我的Torts老師在最后一堂課，和我們說了她拿了 Economics PHD，后來又去法學(xué)院，畢業(yè)了決定不考bar，而做law school processor的經(jīng)歷，她對我們說，不要覺得因為你做之前做了什么，之后就一定要做什么，你只做你想做的事情，為此你可能付出別人無法想象的努力，遭遇別人的不理解，遇到別人遇不到的困難，但是，hey, it feels so good when you did it。她臨走前，在黑板上寫下五個字送給我們，DO WHAT MAKES YOU HAPPY，為此我熱淚盈眶。我覺得自己一直以來不妥協(xié)不放棄，堅持去做自己有認(rèn)同感的事情，無論多么難，都努力去披荊斬棘，為的就是這幾個字吧。
這個世界上沒有超人，然而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地方，關(guān)鍵在于懂得自己獨特的地方，然后尋找自己的perfect niche。我喜歡讀人物傳記，讀人物傳記不是為了讀完說，wow，這人真厲害，然后go on with my own crappy life，讀人物傳記也不是為了看牛人是怎么做的，然后跟著去follow，沒有一種成功可以復(fù)制，只有struggle to success的方法和心境可以借鑒。牛人們有一個共同的特定，就是在最短的時間內(nèi)找到了自己的perfect niche。無論是誰，22歲之前的經(jīng)歷都大同小異，無非是上學(xué)，當(dāng)然每個人家庭環(huán)境不同，感悟會有所不一樣，這之后人和人的差別就會很大，Jack Welch，一個普通的化工PHD，在GE一步一步成長成了掌門人，奧巴馬同學(xué)，law school畢業(yè)，去law firm，然后又辭職去教constitutional law，去從政。他們的出眾之處是在走當(dāng)下這一步的時候已經(jīng)想好了下一步要做什么，他們知道每一步是如何fit in a big plan，and before all of these, they knew at the very beginning who they are and what the big plan is。只有自己主宰自己要走的路，不隨波逐流，才能到自己想到地方。Do what makes you happy, and enjoy it，其實就那么簡單。
IP law對于我，現(xiàn)在看來還是一個不錯的niche。工程的PHD學(xué)位為我在起步階段贏得了客戶的信任和無數(shù)珍貴的機(jī)會，一個小associate，剛開始 practise的時候最難的就是表現(xiàn)自己和獲得機(jī)會，consider legal profession是一個靠經(jīng)驗吃飯的行業(yè)，開始能獲得什么機(jī)會，就直接決定了你能學(xué)到什么和你用多快的時間達(dá)到同樣的高度。因為patent law是基于技術(shù)的，而且通常是cutting edge的技術(shù)，所以有些案子很自然會要求很強(qiáng)很專業(yè)的技術(shù)背景，當(dāng)時有一個litigation案子，正好firm里就我懂這個技術(shù)，那個 partner就像找到救命稻草一樣找到我，在engage客戶的階段就involve我，把我放到第一線去見客戶，跟他去做presentation， 后來客戶因為看到我真的很懂這個技術(shù)，把原本想給另一個firm的這個案子給了我們，partner專門來我辦公室和我說 congratulations，做成這樣的事情，真的很有成就感，而且在這個過程中我學(xué)到了別人學(xué)不到的寶貴經(jīng)驗。還是那句話，生活is all about砝碼，要努力獲得砝碼，也要懂得運(yùn)用砝碼。
除了技術(shù)背景之外，我的中國背景和語言優(yōu)勢也給我?guī)砹撕芏鄼C(jī)會。在美國有很多華人，每一個華人的夢想都是能夠做一些bridging中美文化貿(mào)易技術(shù)等等的事情，希望自己中西方兼容的背景成為自己的優(yōu)勢，然而這樣的工作很少，或者說這樣的機(jī)會在entry level很少。但是在law firm，語言和外國背景絕對是一個plus。我們有不少asian的客戶，firm都喜歡讓我們這些亞洲面孔去impress客戶，通常也確實是亞洲人 更能理解亞洲人的思維模式，交流更有效。同時，F(xiàn)和很多firm一樣，一直在探索中國市場，以前在日本和臺灣的成功經(jīng)歷使得firm都很重視中國，作為下 一個strategic market，這一年，F(xiàn)在上海開了中國辦公室，需要有人經(jīng)常得去中國做rotating attorney，我就報名了，很幸運(yùn)的成為這個team里唯一一個沒有過bar的成員。此后，我每年都會在中國工作一段時間，在中國期間，有比在美國更 多的機(jī)會，直接去面對和engage客戶，和firm里最senior的partner們一起travel，hang out，最近距離的學(xué)習(xí)他們的一些skill。在中國和美國之間穿梭，在美國improve自己的practice，上law school，在中國improve自己的client development/management的能力，keep up with the network I built in the past 20 years，還能和爸媽在一起生活一段時間，盡盡孝心，覺得與我心中想做的事情很契合。
我們還沒有綠卡，但是我這個人很不喜歡生活的局限性，我對自己說，what the hell，該去哪兒我還是去哪兒，想做什么我還是去做，與其因為一個身份問題而放棄某些機(jī)會，我寧愿冒險。事實上，我們?nèi)ミ^很多地方，護(hù)照上有無數(shù)個簽證，除了我PHD第一年回家被check了一下（其實主要是check我老板），之后簽證都一帆風(fēng)順，我們?nèi)ゼ永毡萩ruise，去以色列出差，去中國 rotation，都簽證，上海簽證處的人都認(rèn)識我了，每次去聊兩句就過了，反正我是簽證的老油條了�？梢娪行┦虑槭羌埨匣�，你越把它當(dāng)回事，它越擋著你，反而讓你失去了很多屬于你的機(jī)會。經(jīng)�？吹叫铱嗟染G卡的故事，覺得等拿到綠卡，我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，而事實是，大多數(shù)人，拿到綠卡，生活沒有任何改變，反而白白等了好多年。機(jī)遇是給準(zhǔn)備好的人，不是給擁有一張紙的人，這個和拿學(xué)位是一樣的，學(xué)位有時候可能是必要條件，但不是充分條件，不是拿到 PHD學(xué)位就一定有教授當(dāng)，不是拿到JD就一定可以進(jìn)big law，nothing is guranteed，能不能做還是看自己。我經(jīng)常告誡自己，人最大的敵人是自己。
2008年的秋天，男朋友也從北卡畢業(yè)了，在DC找到工作，搬過來團(tuán)聚了，我們終于結(jié)束了DC-NC的commute生涯，開始考慮我們在一起的事情，彈指一揮，我們倆已經(jīng)在一起8年了，出國前覺得自己都還小，現(xiàn)在在國外風(fēng)雨同舟，不覺間就27了。在家庭上，我們真的是落后分子，但是我們也有我們自 己的想法，成家就要有家的感覺，寄人籬下的日子不像家的樣子，而且結(jié)婚是一輩子的紀(jì)念，還是想搞的好一點，給自己一個回憶。念PHD的時候，身邊有很多人 回國登記一下就算結(jié)婚了，擠在租來的apartment里撫育寶寶，去參加過幾個朋友的婚禮，基本上就是請大家吃個飯，這都很正常，學(xué)生時代大家經(jīng)濟(jì)都不寬裕，沒有什么隨心所欲的資本。也許就是從那個時候起，我們倆心照不宣的覺得應(yīng)該在自己有了能力之后再去make committment，當(dāng)然，這個觀點我現(xiàn)在還不確定是不是對的。anyway，我們就這么拖著到了27歲，2008年底，我倆看了看自己的存款和收入，覺得經(jīng)濟(jì)上夠做這些想做的事情了。于是2008年底，我們開始在DC周圍看房子，買房子這個過程相當(dāng)費時間，我們做了不少research，盡量避免很多first time home buyer常犯的錯誤，比如開始和agent說budget的時候我們先給了一個比真正budget低25%的數(shù)字，因為看得過程中總是會因為這個那個的原因而overbudget，房子總是越貴的看著越好嘛，所以我們開始說50萬，然后慢慢漲點漲點，最后找到了一個很好的neighborhood，房子 floorplan也滿意，只有一任屋主，房子結(jié)構(gòu)和maintain的都不錯，唯一缺點是里面的裝修是original的，有點老了，最后價值80多萬 的房子以70萬買到。比較有意思的是，買房子的過程用到了很多1L law school學(xué)到的東西，比如property，contract，甚至torts，我們agent和closing attorney都說，看不出來，你第一次買房子，知道的倒是不少。拿到鑰匙那天，心里那個美啊，自從出國之后，我們都沒有拿家里的一分錢，父母為我們操心一輩子，如果那么大年紀(jì)了還不能自立，實在太失敗了。從2003年帶著5000個美刀，三個箱子登陸美利堅，六年后居然完全靠自己的努力在美利堅的土地上成為有產(chǎn)階級了，說實話，我感到很驕傲。
2009-2010 第七年
有了house，不管你需不需要工作，不管你有沒有嫁人，你都是house wife，里里外外比住租來的房子多操好多心。我家裝修比較老，就需要一點一點update，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把廚房整個翻了重新做了，接下來要做 bathroom，地毯也都換成了hardwood floor，另外，因為我們是從1 BR apartment搬進(jìn)這個大house，家具連一個房間都塞不滿，所以又折騰去北卡買家具，一個一個房間的furnish起來。這每一件事情，都付出了 無數(shù)的心血，都是我一個project，從什么都不懂，到成為expert，把事情做好，經(jīng)歷了太多過程中的痛苦和成功后的喜悅。我做什么事都不喜歡拖 著，做什么都不喜歡半途而廢，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，我是完美主義者，我做一個project就盡力做好，然后take a moment to celebrate，然后就move on到下一個。廚房裝修的帖子在華人家居版上，有興趣的mm可以翻一翻。
做事情從不懂到懂是一個很正常的過程，如果總是重復(fù)在做自己懂得事情，只能說明在原地踏步，呵呵。做一件事情，我總是事前向很多人請教，聽大家的經(jīng) 驗和建議，但是我從來不跟從別人的想法和做法，我把它們作為磚頭來建我自己的城堡，我的做法必然是融入了我自己想法，有我自己特點的，我只做我喜歡的東 西，但是別人的經(jīng)驗真的可以讓自己少走很多的彎路。我發(fā)現(xiàn)我做什么事情基本上都是以比我大五六歲甚至十歲的人為目標(biāo)，20歲的人不能去和50歲的人比成 功，環(huán)境機(jī)遇人生的積累都大不相同，但是可以試著去超越時間，beat your age，讀PHD那會兒大家畢業(yè)的平均年齡是30歲吧，所以我賺了4年的光陰，同進(jìn)firm的人，一般會在2年后開始讀法學(xué)院，我用了一年，所以又賺了一 年，我28歲買房子settle down，開始資本的積累，比我身邊的朋友好像也早一些。
幾年的law firm工作，加上law school，加上要take care of房子，我慢慢意識到了人生最重要的是時間，是quality time，錢不過是獲得quality time的一個途徑，不是唯一途徑。quality time有很多成分，生活的質(zhì)量是一部分，事業(yè)上的成功感是一部分，家庭是一部分，萬事都是在尋找一個平衡。我做事的方式，價值觀都因此而在改變，我們不 能改變一天只有24小時的事實，但怎么樣來過好，過得有效率，過得開心，全部都在于自己。
2009年8月12日，是我從上海rotation回來那天，也是來美6年紀(jì)念日，男朋友把一枚大大的T鉆戒遞到了我面前。這個男人等那么久，原來是要等自己攢夠三個月的工資去給我買戒指，真夠傻的。這下我又有了一個新的project，就是準(zhǔn)備婚禮，兒女的婚禮也是父母的夢想，所以我們決定借回去 rotation的機(jī)會在中國辦兩場婚禮，然后美國再辦一場，給家人也給自己最好的回憶�，F(xiàn)在中國的兩個婚禮已經(jīng)辦好了，9月5號是我的美國婚禮，這也是 我現(xiàn)在正在做的事情。
寫到這里，把我這7年都差不多唐完了。之所以要寫出來，完全因為這是給我自己的一個紀(jì)念�？纯�7年前的我和7年后的我，我不知道再過7年我會在做什 么，又會有什么樣的感想。The beauty of life is in its uncertainties。我對未來非常非常的期待。
2003-2004 第一年
出國那年趕上美國這邊砍research funding，中國SARS爆發(fā)，總之offer很少，簽證更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得難，每天只過有限的幾個。當(dāng)時學(xué)校實行封閉制，出個校門要上報到學(xué)校 黨委，好不容易批準(zhǔn)了出去簽個證。怕坐地鐵，坐公車傳染，居然和朋友兩人從五道口一路騎車去的大使館。那天我所見到的那群簽證的人里面，一共過了兩個，我 和我的朋友�；貋淼穆飞�，我們一路都在day dreaming美國的生活，就好像那個原本陌生的國家忽然變得那么近了，看得見摸得著了一樣。
事實證明，那天的想象和現(xiàn)實差的很遠(yuǎn)，美國和中國仍然隔著12個小時的時差。 登陸美利堅的那天，我們12個人，結(jié)伴從上海飛往北卡。我小心翼翼得看管著自己的兩個158（免費托運(yùn)箱子大小的要求是三邊和≤158厘米），外加手里一 個塞得鼓鼓囊囊的登機(jī)箱，因為那時候，這些就是我在美國賴以生存的全部家檔。沒有高樓，沒有華麗的裝修，有的是藍(lán)天白云，紅花綠草，和之間那些漂亮的小房 子，和想象里的美國挺不一樣的。在最初的幾周里，忙碌得穿梭在學(xué)校的各個地方，參加各種orientation，吃各種免費飯，自己幾乎沒有開過火。于是 給爸媽男朋友打電話，告訴他們這里的生活真好啊。唯一遺憾的是英語測試口語和筆試都沒過關(guān)，被學(xué)校要求上英語補(bǔ)習(xí)課，要強(qiáng)的我郁悶得哭了兩場。
當(dāng)最初的新鮮感慢慢淡去，學(xué)校開始上課，免費飯活動基本結(jié)束之后，生活開始走向美好的反面，無聊和單調(diào)漸漸籠罩了我。在北卡沒車寸步難行，我沒車， 有也不會開，所以出了學(xué)校去哪兒都要求人帶。帶人買菜逛街吃飯的通常是一幫子師兄們，他們問我有沒有男朋友，我說有，關(guān)系很好，他們就不來帶我了。還好我 室友比我聰明，告訴人家男朋友出國前分了，所以師兄們就樂顛樂顛來帶她，我就每次也蹭個座。
我們系里（工程專業(yè)）有一半以上是中國人，剩下的也是印度的，南美的，和廣大第三世界國家的，英語全都說不利索，所以大家默認(rèn)只和自己國家的人 hang out，用母語說話。我老板是中國人，組里除了一個土耳其小伙，清一色中國人，老板知道大家英語不好，所以要求大家在學(xué)校不可以說中文，要用英文交流。中 國人和中國人說英語是一件很別扭的事情，所以我們決定不到萬不得已就不說話，大家自顧自埋頭做research。上課老師講的話我能聽懂1/3，能猜到1 /3，剩下1/3聽不懂，好在班里有美國同學(xué)，老師一提問或者讓大家提問題，他們就沖上去了堵炮眼了，不用擔(dān)心會問到我們頭上。我們老板上課我都能聽懂， 因為他不太說，在黑板上一黑板一黑板得寫公式，美國同學(xué)全部lost，我們中國學(xué)生能follow。Office hour我是不去的，有問題我也問不清楚，有那個空問自己琢磨會兒就明白了。
我不會做飯，我以為我會，因為我看過我爸做飯，覺得不難。我室友比我放棄的早，她每天早上剁一堆的生菜，一天就吃沙拉。吃沙拉我受不了，吃冷三明治 我都反胃，我是中國胃，在吃了一陣方便面煮蔬菜之后，我決定自己嘗試做菜。煮壞了兩個湯鍋（燒干了）一個炒鍋之后，我發(fā)現(xiàn)做菜的真理在于xx炒xx，你把 一樣葷菜，一樣蔬菜放在一起炒，放一點鹽，一點糖，一點味精，出來就是一道菜。好像我們同去的一幫人都有差不多的感悟，因為在一段時間之后，我們開始互相 邀請吃飯，或者是一起聚餐，大家的菜都大同小異，不過是不同的xx炒不同的xx，大家都為自己餓不死了而感到很驕傲。我不喜歡買東西，因為買什么都要乘以 8，乘以8之后什么都覺得貴，覺得貴又沒錢就有一種心疼的感覺，跟著師姐去過一次mall，和中國衣服一樣好看的都比中國貴，和中國衣服一樣價錢的，都比 中國差，只有化妝品看著還行，于是買了一支眼霜回來了，送了我一袋子的禮物，受寵若驚。
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個學(xué)期，老板很喜歡我，因為我聽話，學(xué)東西又快，而且除了吃飯睡覺，我沒什么別的事情干，所以有無數(shù)時間給他干research。 第一學(xué)期三門專業(yè)課，全部都是A，只有英語課得個B，總結(jié)一下，考試寫公式和數(shù)字的哪怕上課聽不懂也是A，如果是用英語的，就沒戲了。
如果不是因為她的出現(xiàn)，生活也許就這樣平平淡淡過下去，在science的奇妙世界里曲高和寡。她是我們的engineering school的dean，Stanford博士，我佩服她不是因為她research做得好，事實上她好像都不怎么做research了，而是她的優(yōu)雅， 她的言談，她的魄力。她讓我明白到，在美國，每個人都有機(jī)會，但你必須有勇氣，敢想敢做，敢表現(xiàn)自己。Perception is reality，如果不能有漂亮的表達(dá)，就不能得到別人的尊重，因為別人看不到你，也就看不到你身后的成就。我問自己，你為什么要來美國？如果你來美國就 是為了生活在中國人的圈子里，用中國的方式生活，用中國式的思維處事，用中文和人說話，吃自己做的蹩腳中國菜，蝸居在電腦前推公式寫程序讀paper，那 么你沒有必要來美國，這些事情在中國你完全可以做的更好。If the point of coming to a foreign country is to have the “experience,” then you have to open up to it.
所以我決定走出我火柴盒一樣的生活空間。You can’t fill a cup that is already full。所以第一步是要讓自己改變習(xí)慣。我鼓勵自己用英語去思考，開始很難，因為一不留神想東西就用中文了，但是用中文思考然后翻譯成英語說出來，比直 接用英語思考會慢很多，表達(dá)會比較生硬。我給自己創(chuàng)造各種各樣聽和說英語的機(jī)會，我去參加學(xué)校的，各個系的，本科生的研究生的event，和不同的人聊 天，學(xué)到什么就在自己心里默念幾遍，然后找一切機(jī)會現(xiàn)學(xué)現(xiàn)賣，social對于我們來說不單單是學(xué)語言，也是學(xué)生活，學(xué)交際，擴(kuò)大朋友圈子，很簡單的道 理：局限在中國人的圈子里是無法真正體驗美國生活的。晚上從辦公室回家的路上沒有人和我說話，我就自己和自己說，我還給各種customer service打電話（現(xiàn)在知道很多其實是印度人在接哈，不過那時候就是印度人英語也比我好），和他們argue，和他們詢問這個那個的服務(wù)，他們的工作 就是陪顧客聊天，所以你說，他們就得陪著，就這么簡單。我也去mall和sales聊天，談話通常從我指著一樣?xùn)|西問what is it開始，然后人家說了以后，我paraphrase，用自己理解重新說一遍，到人家說exactly為止。漸漸的，我體會到用非母語把一件事情說清楚， 把一個觀點表述清楚，甚至把一個人說服了，是技巧，更是藝術(shù)。這些技巧我用在和老板開會說research上，老板夸我presentation skill很有進(jìn)步，以前每次老板問個什么，自己心里明明知道，但就著急怎么說都說不清，慢慢地，被問什么都不慌了，想幾秒鐘，用淺顯的方式先把事情說清 楚，對方明白個大概，再加detail，就容易理解了，就好象小波分析一樣。
第二學(xué)期除了修三門專業(yè)課，我還跑去修了本科生的accounting，MBA的一個consulting課，還有心理系的課，反正我喜歡什么去學(xué) 什么，我當(dāng)我在美國上第二個本科了，呵呵。學(xué)校經(jīng)常請各種各樣的人來做seminar，speech，除了學(xué)術(shù)的，還有很多人文的，一般是吃飯的點，我經(jīng) 常去，連飯也解決了。我參加研究生學(xué)生會，我們系外國學(xué)生多，都沒啥民主意識，我沖出來volunteer，理所當(dāng)然就成了我們系代表了，每周在會上要發(fā) 言說說自己系里同學(xué)的活動心聲，回來要和系里同學(xué)說說學(xué)校有什么機(jī)會啥的。因為做了系里的代表，名字就會被抄送來抄送去，系里的老師就都知道我了，覺得我 是小學(xué)生頭，有什么大事都還告訴我一聲啥的，我們dean都定期和我有appointment，聊點這個那個的事情，從我這兒聽聽學(xué)生的聲音，我有了更多 接觸她的機(jī)會，她告訴我了很多她的故事，一步步成功的經(jīng)歷。她說，you can do better than me, if you keep up the good work. 這話我至今記得，也許在于她（美國人很善于贊揚(yáng)人哈）只是隨口一說，對于我卻是莫大的鼓勵。
當(dāng)了代表沒幾個月，就趕上全國開研究生大會，在DC，作為我們研究生會里少數(shù)minority面孔，我就被選中代表學(xué)校去開會，以顯示我們的 diversity。于是我屁顛屁顛地坐著同去的美國同學(xué)的車，來到了DC這個七年后我生活工作的城市，在capital hill上做lobby，挨家的去找senator要求取消研究生stipend的征稅，呵呵，在中國，要見個領(lǐng)導(dǎo)有多難，在美國，我第一天上學(xué)就見到了 校長，去趟國會山，就見到好多senator，無論政治家們內(nèi)心有多陰險，他們看上去都好nice，有個senator還讓我在他辦公室坐著拍了個照，我 給爸媽發(fā)回去，差點沒轟動了我們半個城市。我和DC一見鐘情，喜歡它干凈的街道，尤其喜歡national mall一片，愛死了那些博物館們，那時候腦子里有一閃而過的念頭，我以后要到DC來就好了。
天知道呢，也許就是這樣一閃念的東西往往在我們潛意識里牽引我們，等我們有一天走到了，忽然發(fā)現(xiàn)，原來你心早有所屬。
第一年的暑假我回國了，老板很不情愿，希望我留下做research，但我堅持，他也沒辦法。我老板的學(xué)生都很聽話（系里的中國學(xué)生其實都很聽 話），所以讓他最頭大的估計就是我了，我的labmates一般老板說什么就算心里不高興也不敢吱聲，回到lab里又抱怨，我有什么不同意的，我就丁是丁 卯是卯和老板說，誰說得過誰就按誰說的做，被說服了就去做，心里沒結(jié)很舒服。
再回到學(xué)校的時候，有很多事情變了：我男朋友也來了（巧得很，他也是8月12號來美國的，所以今天也是他的6周年紀(jì)念），我的世界一下子就多了很多 兩個人可以做的事情，吃飯，逛街，看電影都有樂趣了。我買車了，在挑選了三個月之后，花3000大刀買了一輛7年新的Nissan Altima，花了我當(dāng)時積蓄的大頭，我開車很有天賦，以前沒有摸過方向盤，晃晃悠悠在學(xué)校停車場學(xué)了兩次之后，居然就上路了，兩個禮拜就拿到了駕照，有 了車世界就大了很多，其實世界就那么大不是嗎，只是你能看見多大就覺得它有多大，或者說想看見多大才能看見多大。我當(dāng)上了中國學(xué)生會的主席，顛顛地組織大 家去接新生，去學(xué)校要錢然后辦活動，因此和學(xué)校的很多部門都搞得很熟很熟，其實私立學(xué)校都是很有錢的，這些錢來自于學(xué)生，所以里面有一塊是專門留給學(xué)生花 的，你找一個好的理由去要，它就會給你，給你很多，然后你就可以去做點事情，這個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道理在美國其實是民主的一部分，政府花錢也是一樣，你 想少交一分錢稅是很難的，比你想個辦法去申請筆funding要難。這些經(jīng)歷讓我懂得了，在美國，有很多很多這樣那樣的機(jī)會，但它們不會砸到你頭上，而是 得你去爭取，你得告訴別人你想要，如果有好幾個人要，你就要告訴別人為什么應(yīng)該給你而不是別人，為什么你的想法更值得被fund，任何事情，如果有 competition，就要敢挺身而出，捍衛(wèi)自己的想法，hold your position，否則就算事實上事情做得比人家好幾倍，還是會輸。有一次我看到一個在夏威夷開的東西方交流的會議，覺得自己可以去講講在學(xué)生會做的如何 推動中美文化交流的事情，從投稿被錄取，然后去學(xué)校pitch travel funds支持我去開會，最后成行，我再次體會到了，沒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，關(guān)鍵是想不想做，怎么去做的問題。我沒申請過research grant，但想必萬事都是相通的，道理應(yīng)該也差不多。
第二年在research上遇到了一些瓶頸。我不太喜歡我老板給我的題目。我的老板是屬于很nice一類的，很典型的中國學(xué)者，聰明（博士讀了兩年 半就畢業(yè)了），努力（拿到tenure以前是7 點來lab，11點走），但是不是一個好的business man，不善于sell ideas，不善于言談，所以縱然學(xué)術(shù)很強(qiáng)，也受人欺負(fù)。所以他對學(xué)生的要求也一樣，希望大家勤能補(bǔ)拙，表達(dá)的缺陷用加倍的學(xué)術(shù)水平來彌補(bǔ)。這點上，我心 里并不贊同。我本來research就很一般，比中國同學(xué)差，比美國同學(xué)好點，如果再來個做8分，只能講出4分，就徹底沒競爭力了。我知道我跟著我這 nice的老板估計肯定是朽木一塊了，所以我決定自救。我們那學(xué)校的EE一般，但是BME很強(qiáng)，我對醫(yī)學(xué)的東西也比較感興趣，我和老板說我想做醫(yī)學(xué)應(yīng)用， 老板回答，我沒錢。我見過有人讀到一半轉(zhuǎn)系的，有人轉(zhuǎn)老板的，有人被老板派去和別的系一起做項目的，但我沒見過學(xué)生自己去找合作項目搞錢的，不過我想試試 也無妨，美國沒什么不可能的。所以我就去BME系找老師。我去學(xué)他們的原理，然后sell我的算法，告訴他們我的東西可以給他們帶來什么好處，還真的讓我 在一個全國有名的組里找到了一個很好的應(yīng)用，對方同意教我數(shù)據(jù)采集，用他們幾百萬的機(jī)器做實驗，然后用我的算法處理數(shù)據(jù)，于是兩個老板就用我的idea寫 了個proposal，很快拿到funding，我就開始做我想做的事情了。然后我又想反正我也在BME做research了，不如拿個BME的MS，有 此想法跑到grad school一問，回答說理論上可以，但是如果想不交學(xué)費，必須EE的老板同意，EE的系主任同意，BME的老板同意，BME的系主任同意，再加研究生院 院長同意，被告知難度比較大，至今還沒有先例。我發(fā)現(xiàn)我的中國式思維真的開始變了，以前我會想一件沒有先例的事情多半也做不成，做不成不如不要去做。而那 時候我卻想，如果一件事情沒有先例，那么我就可以放手一搏，做不成無所謂，大不了就還是沒有先例，做成了我就是第一個了。無數(shù)的persuading，無 數(shù)次地defend自己的想法，當(dāng)我最終拿到五個人的簽字的時候，覺得太有成就感了。和我的EE老板不一樣，我的BME老板是一個很好的sales man，美國人，很聰明，他數(shù)學(xué)物理計算機(jī)醫(yī)學(xué)都懂一點，都不精通，組里有很多postdoc甚至phd比他強(qiáng)，但之所以他是大老板完全在于他的管理能力 和表達(dá)能力，你和他說個東西，他很快能明白，然后用華麗而淺顯的方式再表述出來的時候，你會驚嘆，原來我的idea是那么brilliant。所以我決心 向我的EE老板學(xué)治學(xué)，向我的BME老板學(xué)academic sales，取長補(bǔ)短。
我身邊學(xué)理工科的學(xué)生大多很專一，每天想的就是research，大家平時見個面，三句又說到research上，好像別的就沒什么可說的了。我比 較喜歡折騰，坐不太住，一個禮拜做一件事情會瘋掉的那種（其實這也注定我不是做research的料）。所以我就滿世界的找事做，除了去參加各種社團(tuán)活動 之外，我就跑各處去上課，我在business school，medical school，law school都上過課，反正PHD學(xué)生多選課是不要錢的。b-school和law school的課和engineering的課很不一樣，很多reading，很多課堂討論，每個人都suppose要發(fā)言，要take participation，相比之下對表達(dá)的要求比engineering school更高。開始是不適應(yīng)的，憋半天把答案在心里說了好幾遍才敢舉手，慢慢也就習(xí)慣，想到什么就說什么，其實那些classmates說的仔細(xì)想想 也實在是很平常的東西，人家自己覺得很brilliant，說出來就中氣十足的，我也有我自己unique的想法，說出來就完了。business school那個老師特別喜歡我，秋季學(xué)期上完課的之后，問我愿不愿意做春季課的TA（助教），于是我又顛顛得給MBA做了一學(xué)期TA。工程系的PHD跑 去B-school做TA，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又是史無前例。
2005-2006 第三年
在這里不得不說說我的男朋友，愛折騰如我，他總是一如既往的支持，做得好就表揚(yáng)我，做得不好就提醒我，失敗了鼓勵我，被人批評了他頂我。他本來是要 本科學(xué)校讀博的，我走了之后幾個月，他思前想后還是quit了，然后申請出來和我在一起�，F(xiàn)在想想，兩個人在一起真的是最重要的事情，如果我們做很多了不 起的事情，沒有對方在身邊分享，那也沒有什么意思。
第三年搬家住進(jìn)了house，在一個single family house的neighborhood里，有一個小院子。我是一個完美主義者，做什么事情都要努力找最佳契合點，買東西要買好的，但又不能貴，我們住的 house拿到了一個特別好的deal，2000多sf（平方英尺 Square Foot/Feet ），只收$450一個月，包水電utility，比住apartment環(huán)境好很多，卻反而便宜，房東的條件只是要我們定期割下院子的草，等于house sitting，對我們來說，割個草有什么難的，當(dāng)是去趟gym了。都說中國人經(jīng)常討價還價，其實在美國才真的是什么都可以negotiate，買家具， 買床墊，找任何的服務(wù)，租房子，在mall里買個skincare送禮物，全部都是可以negotiate的，只要你有砝碼就可以談。而 negotiate的關(guān)鍵不是在于你知道你要什么，而是在于你知道對方可以接受什么。任何時候，if you think in his shoes, you will find the best deal for yourself. 盡管你始終是在關(guān)心自己的gain和loss，但話到嘴邊，講得一定是對方的gain和loss。這個事情當(dāng)我多年后上negotiation課的時候， 驚嘆當(dāng)年我實踐得出的經(jīng)驗與真知如此接近。男朋友不是一個好的negotiator，但是找deal巨牛，所以我們算是很好的搭檔。雖然stipend不 高，雖然我們東西買的都不差，saving卻漲得挺快的。
經(jīng)過兩年孜孜不倦得英語訓(xùn)練，開始有人見面夸我your English is really good了。我頗開心了一陣，后來我想了想不對，其實這只能說明我的英語對方能聽懂，但是同時對方很輕易就能聽出來我是外國人，所以才會自然得夸英語好， 什么時候聽見美國人夸另一個美國人英語好來著。于是我對自己說，你還有很長路要走呢。英語有三個境 界，vocabulary，pronunciation，intonation，剛來時候結(jié)結(jié)巴巴不知道怎么說，顛來倒去那幾個詞，那是 vocabulary問題，我的pronouciation還可以，所以要提高就要在intonation上下功夫。這個東西，無他，唯手熟爾。留意別人 說話的語調(diào)，然后模仿，這個和我小時候練書法一樣，開始就是臨摹，到你寫100遍的時候，提起筆來就可以寫自己的style了。
第三年的research做得沒什么波瀾，第二年末就順順利利把master給拿到了，第三年春天又把prelim做了。我已經(jīng)慢慢變得喜歡寫東 西，喜歡presentation了，寫程序我寫不過我的labmate，但是答辯我要強(qiáng)點，我們系里有幾個老師對中國學(xué)生不太友好，原因是覺得中國學(xué)生 的presentation太差，聽不懂，所以他們就喜歡答辯時候問問題來challenge你，我們系學(xué)生請committee member都繞著走。我就喜歡去惹這些tough的人，比較有挑戰(zhàn)性，如果一場答辯是因為你的committee放你一馬而過的，那過了又有什么意思。 我答辯完了，我的committee member總是會和我老板說，嗯，你這個學(xué)生不錯，所以我老板每次都很高興。
PHD的定義是你畢業(yè)之后不出意外的話應(yīng)該是做research的，約定俗成有兩條路，academia或者industry，我們系畢業(yè)去 academia的很少，一般都是那幾個美國學(xué)生，國際學(xué)生因為這個那個的原因，多半都是去industry。我兩個老板都很想我去做faculty，中 國老板覺得我表達(dá)很好（相比于中國學(xué)生），美國老板覺得我學(xué)術(shù)不錯（相比于美國學(xué)生），其實我知道我都是三腳貓，為人師表，有點慚愧。另外，有件事情基本 讓我把a(bǔ)cademia的門關(guān)上了。我老板讓我寫過一篇paper，是第一年時候做的一個東西，實話實說，我覺得沒什么東西，事實證明，也是peer review批評比較多，我和老板說，要不算了，這玩意就算有發(fā)明也是點皮毛啦，沒做什么實際的貢獻(xiàn)。老板聽我一說upset了，他指著他那滿書架的 IEEE 雜志，說你看看這一堆東西里面有幾個是真正的revolution，多數(shù)的文章就是在灌水。這件事情對我影響很大，一個人不需要做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，但 是對自己做的事情必須有認(rèn)同感，如果做學(xué)術(shù)的自己都覺得自己在灌水，理由是身邊大多數(shù)人也是在灌水，那么我不明白我為什么要去做它。
所以academia就被我否決了，剩下industry覺得可以去試試，畢竟industry做的比較實用，哪怕技術(shù)上講不怎么驚天動地，能帶來 真實的產(chǎn)品提高或者成本降低，也算是有意義的事情。于是第三年的暑假就聯(lián)系了行業(yè)里的三強(qiáng)之一S公司的研究中心去實習(xí)。這個研究中心在NJ靠近 Princeton的地方，環(huán)境很好，第一個禮拜做得挺有味道的，因為在公司做research和在學(xué)校做還是挺不一樣的，而且我C不好，公司實現(xiàn)都要用 C，所以開始還頗覺得有挑戰(zhàn)性。但沒過多久那種無聊的感覺又來了，每天完成工作真正需要的時間只要2-4小時不等，也就是說一天有一半時間是荒廢掉的，無 論是等程序運(yùn)行，上網(wǎng)閑逛，還是和同事聊天，嘩啦時間就過去了。郁悶的我后來只能每天去gym消磨時間，3個月intern減了30磅下來（這個收獲真不 小）。這個site的另外一個問題是中國人印度人太多，做事方式還是中國那一套，我們組manager是中國人，人很nice，但是英語表達(dá)實在很抱歉， 所以他能不說英文就不說，組里反正基本是中國人。大家平時也基本說中文，中午大家都帶飯，然后熱了在一個大multipurpose room里一起吃，吃飯的時候中國人和中國人坐，印度人和印度人坐，剩下的歐洲同事就和歐洲同事一堆。大家在一起吃飯就說些雞毛蒜皮的小事，或者討論一下 bbs上的哪個坑，在要不就是說research，反正這個site后來是把MITBBS屏蔽掉的，員工上班不能上，可見這地方有多中國圈。我覺得這個工 作的pay很對得起所付出的勞動，但是那些正式員工告訴我，相比于別的公司的Research Center，這里是算比較累的，而且在high tech領(lǐng)域，尤其研究中心，外籍的比例就會很高。這個挺打擊我的，也就是說如果在industry工作，就要準(zhǔn)備好過這樣的生活，輕松，高薪，但是封 閉，沒盼頭，還要deal with亞洲人特有的辦公室政治（有話開會不說，底下斗得厲害，對上面言聽計從，對下面就壓，下面做得好就像take credit）。我現(xiàn)在很慶幸我去做了這個intern，這是體驗生活的最好方法，有時候理性得去看待一些書面的材料，比如薪 水，location，career path等等，都是抽象的，不如深入其中，閉上眼睛，follow your heart去體會：這是我未來10年想做的事情，想呆的地方嗎？intern完之后，我的答案已經(jīng)很清楚了。平心而論，我知道這個地方是很多人夢寐以求想 去的，工資高，地方好，做的東西還算是比較有意思的， maybe it’s just my cup of tea. Maybe industry overall is just not my cup of tea.
從S intern回來，得到一個噩耗，老板說我們那個項目到期，本來是自動要續(xù)的，funding cut，明年5月到期，老板說，要么找點別的東西做，要么就快點做，爭取5月畢業(yè)。從說這句話開始到5月，還有8個月的時間。如果我要畢業(yè)，就意味著要在 8個月里把prelim propose的那堆東西做完，要寫論文，要準(zhǔn)備答辯，然后還要找到工作，不是任何一份工作（找一份應(yīng)該對我不太難），而是一份合適的工作，然后要搞定工作簽證問題（否則身份就有問題了）。老板說你可以試試，但我strongly doubt你能做到，如果你做得到，那么你是一個superwoman（這些是老板原話）。老板說此話不是沒有根據(jù)，那時候funding cut不單單是我的項目，組里別的同事也都差不多處境，老板通知他們的時候，他們一般已經(jīng)prelim一段時間了，但是即便如此，on average，他們的畢業(yè)時間是一年半到兩年半（after notice），而且有些最后還是老板去幫求情committee放一馬過得，畢竟這個過程有很多困難，很多未知因素，delay是很正常的事情。我對做 超女不感興趣，但是我不想好好的去修改research topic，很有可能又要做自己不想做的東西，而且能早畢業(yè)是件好事，我老板25歲拿到博士，我沒那么牛，但是26歲至少應(yīng)該試一試。funding cut不是我能左右的事情，但是8個月畢業(yè)這件事情成不成不在天，在我。我有控制權(quán)的事情，我就應(yīng)該去做到它。
Commitment is nothing without a good planing. 有想法沒行動==白日做夢。把所有要做的事情都詳細(xì)列出，把所有可能的困難都想一遍，具體的timeline，并且想好fall back plan，雖然事情很多，但是如果我把每一天當(dāng)一天用，還是可以做得很輕松的，我甚至還安排了thanksgiving去cruise，然后春節(jié)回國過年 （正好寫論文）。有了計劃事情忽然就簡單了，因為我只需要按計劃做就是了。research是按部就班的，自己多和老板們交流，確認(rèn)每一步都是on the right track就行了。找工作相比就太需要主動了，尤其是在決定了不去做faculty，而且猶豫還去不去industry之后，一時間基本沒有頭緒我到底要 去干什么，去了一些career center的活動，找一些alumni咨詢，看各種論壇，慢慢就有點想法，覺得做management consulting還挺好的，尤其M大公司有個APD program，專門招advanced degree的，所以就投了些簡歷，很快就有一些回音，收到M的第一輪面試通知，表現(xiàn)不錯，進(jìn)了第二輪，我們學(xué)校當(dāng)時進(jìn)第二輪的有那么7-8個人，我和另外一個中國人之外，其余都是美國人，大家就組織了個case study group ，分享資源，一起練習(xí)什么的。大家一來兩去的都成了很好的朋友。第一和第二輪面試之間，M給很長時間，目的恐怕就是讓你去練習(xí)，對半路出家的 PHD學(xué)生來說，case study是新事物，而consulting的一個重要能力就是快速的學(xué)習(xí)和消化東西，所以這個break應(yīng)該是測試的一部分。consulting還是很適合我愛折騰的性格的。其實早在來美國之前，我在申請PHD的同時也申請了MBA，有admission，但是我讀不起，當(dāng)時并不知道本科畢業(yè)也可以申請law school，不過即使申了，結(jié)果也一樣讀不起，讀大學(xué)開始我就已經(jīng)不再向父母要錢，學(xué)費用每年的獎學(xué)金cover，生活費就靠家教和做翻譯，出國上學(xué)這點上也是早就決定要自食其力的。在美國，professional school的模式就是先砸錢，然后用高回報的收入來還債。我沒有錢，所以我只能用時間來換，PHD的一個好處了，除了學(xué)東西拿學(xué)位，還不用付學(xué)費，還有生活費。人生都是在建筑砝碼，如果你開始就有錢，錢就是你的砝碼，或者可以給你買來砝碼，如果你沒有錢，你就要想辦法把你有的一枚曲別針去換一座大 house，這個過程需要時間，但是你走快點，detour也不見得就比直線距離慢�？傊嗣�，只能work with what you have，找一個最好的solution出來，問心無愧就好了。
Thanksgiving cruise一趟回來之后，就去M第二輪面試了。這里插句，其實cruise有很多deal的，找對時間地點很值得經(jīng)常去，很relaxing，又能認(rèn)識 很多人，cruise ship上有世界各地各種經(jīng)歷的人，老人偏多，聊聊聽聽他們一輩子的故事其實很有啟發(fā)，運(yùn)氣好如果有遇到特別談得來的，又有很好connection的 人，也許就給你帶來意想不到的機(jī)遇，這個思路，和Wendy Deng姐姐的想法好像異曲同工，只不過Wendy賭的大，用自己做砝碼，我們是純粹玩帶碰碰運(yùn)氣，no pressure。M的面試被我blow off了，如果沒有，也許現(xiàn)在還真在做consulting。面試是三個case study，兩個做的非常好，有一個interviewer都說我一定會推薦你，希望以后有機(jī)會和你一起做project了，但是我砸在了另一個case 上，面試的是一個associate principal還是partner級別的人，印度裔的，case本身沒有問題，我很快想到了好的framework，開始給他講，不知道為什么他總是板著臉，很不高興的樣子，然后打斷我，問一些很奇怪的問題，我怎么講他好像就是不明白，很明顯他不喜歡我，十分鐘之后，我有點亂了，我有種感覺我完蛋了， 越是這么想就越著急，后來就都不記得開始自己的思路了，越講越?jīng)]信心，對他的問題實在抵擋不住了。面試之后，我收到了這個人的一個電話，他告訴我，我的其它表現(xiàn)都特別好，另兩個interviewer都recommend了我，但是我沒有通過他特殊的測試，他說在M，在consulting行業(yè)，當(dāng)一個年輕的consultant被派出去做項目的時候，經(jīng)常會遇到來自客戶內(nèi)部的抵觸，資深的主任們?yōu)槭裁匆犚粋�小孩bullshit，他們會 challenge你，有時甚至你的solution很完美，他們的問題很無恥，所以他就模擬了這樣一個場面給我，看我如何來處理。It’s part of the test, and I blew it. 我的朋友誰也沒有遇到類似的測試，但是我覺得無論是因為什么原因讓他決定這樣測試我，他都有一個很好的理由這么做，而我也確實沒做好，所以對此我輸?shù)男姆诜Ｎ业闹袊笥驯憩F(xiàn)很好，最后拿到了M的offer，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辭職回中國做企業(yè)內(nèi)部的策略經(jīng)理了，我非常看好他的。
對于M的一個夢忽然中止了，不管它有多適合自己，有多少的遺憾，有些事情錯過了就沒有回頭。從M回來，我沮喪了一段日子，我曾經(jīng)離終點那么近，現(xiàn)在又回到起點。M之前基本上只在學(xué)校網(wǎng)站上投了投簡歷，M之后才把簡歷往外發(fā)。一個偶然的機(jī)會，看到mit的 career center網(wǎng)頁上有PHD jobs outside academia，講到這個option，說有律所在一定情況下會破例招收有PHD的人去做知識產(chǎn)權(quán)法的工作，然后sponsor去law school。我當(dāng)時眼前一亮的感覺。其實我最想要的是一份工作可以用上我整個的skill set，我是怎么樣一個人呢？我首先是一個工科PHD，我不是科研人才，但是我熱愛技術(shù)，并有很好的技術(shù)背景，其次我喜歡和人打交道，喜歡表達(dá)，喜歡接觸新的事物，新的挑戰(zhàn)，最后我喜歡寫東西，我高中想讀文科，我們老師校長和我急了，說浪費了我理科的好料，高考我又想以理科生身份報考新聞系（有些學(xué)�？梢缘模�，但是后來報送理工科學(xué)校，想讀文科的想法再次泡湯。呵呵，人生的一些想法有時候暫時不實現(xiàn)，它也會在你心底深處一直藏著，在合適的時候，會有什么東西再次觸動它，然后你發(fā)現(xiàn)其實你從來沒有忘記過，也許這才是你真正想要的。所以我就拿了一份top IP law firm的list，一個一個去人家網(wǎng)站上用最笨的辦法投簡歷。那時候離畢業(yè)走人還有4-5個月，而且12月一般大家都過節(jié)基本hiring都停止的，所 以我為了保險，也申請了一些industry job，作為backup，我申的基本上都是每個行業(yè)的TOP幾個，各種職業(yè)圈子都投了一些簡歷，包括第一是技術(shù)類的，行業(yè)里有三大，G，S，P，還有一些和我研究沾邊的圖像處理的公司，另外是幾個軟件公司，反正研究每天也是在推公式，編程序，不過投的公司都是我知道名字的，了解的大公司，所以范圍雖然大，一共也就10幾個。
投完簡歷我就回國過年了。回國前一天，我收到了一個電話，沒有任何預(yù)兆的，打到我的手機(jī)上，我還沒反應(yīng)過來，對方就開始一直說，我只聽到是一個 law firm，然后對方就問我為什么要申請它們之類，這就是傳說中的電話面試吧，可憐我連她是誰都沒聽清，我說什么好呢，于是只能胡說，結(jié)果可想而知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，對方最后只說了句thanks for your time，就掛了，連再聯(lián)系都沒說一句。晚上回家，我查了電話號碼，我的天哪，原來是NO. 1的IP律所F啊。第二天早上，在芝加哥轉(zhuǎn)機(jī)，有一個小時的時間，我心里一直好懊惱自己錯過了這樣的一個機(jī)會，我不甘心，我又一次想起了M的經(jīng)歷，也許 out of nowhere的電話本身就是一種測試，我應(yīng)該再努力一下。于是我撥通了對方的電話，我很坦誠得告訴對方，我昨天沒有聽清她的名字，所以如果那是一個面試的話，我肯定fail的很慘，但是如果她愿意再給我10分鐘，我一定會讓她改變她對我的看法。so she did, and I managed to impress her. 我下飛機(jī)回到家，就已經(jīng)收到了她的email，她說她沒有遇到過一個candidate，在如此差的表現(xiàn)之后還有勇氣打電話給她要second chance，并且成功說服她的，所以F邀請我去onsite。我覺得M給我的傷痕在那一刻被撫平了。
過年過得很開心，雖然我每年都和男朋友回國，但是回去過年還是第一次，我之所以堅持在畢業(yè)之前回家，是因為知道夏天可能會有因為某些簽證啊什么的因 素而不能回家，我在漸漸得融入美國的生活，但我從來都沒放棄過中國我的根，我有太多東西和中國分不開，以后不管做什么，中國背景都將是我的一個 asset，而不是缺陷，所以我冒著被check的危險年年回國，體會和適應(yīng)國內(nèi)的變化，和朋友們吃飯聊天，最重要的是陪父母外婆盡孝心。在家的日子，除 了寫論文，就是電話面試，投了二十幾家律所，拿到13個電話面試，投的10幾個industry工作，拿到4個電話面試，鑒于我投簡歷并不是知道有 opening才投，是我覺得喜歡的公司才投，所以這個面試比例還算比較高。17個電話面試，除了有一個law firm明確說不給申請H1B（特殊專業(yè)人員/臨時工作簽證），我就withdraw了之外，其余都拿到了on site，因為2月底才回去，而H1b那年形勢看緊，一定要4月1號前遞上去，所以面試全部密密麻麻安排在3月份。第一個面試就是F，雖然我對law基本 沒概念，但是通過那么多的電話面試，和那么多人聊了之后也對它有了個基本概念，我們的dean告訴我，沒有人能真的什么都懂，但是人和人的差別不是誰懂得 多，而是誰學(xué)得快，她說她和很多人談之前是不知道他們說的東西的，但是談話的過程就是她學(xué)習(xí)的過程，談完她可以去和別的人繪聲繪色的說的像一個專家。我用了同樣的策略，現(xiàn)學(xué)現(xiàn)賣，而且要賣的如同你對此已經(jīng)很熟悉，了然于胸的樣子，這個事情并不難，只需要三樣?xùn)|西，超強(qiáng)的自信心，超快的理解能力，和超好的表達(dá)技巧，其中沒有一樣是可以短時間內(nèi)獲得的，我多年的折騰paid off。面試F后第二天的早上，我在行業(yè)大頭P的lobby室里等待面試的時候，收到了F recruiting partner的電話，告訴我歡迎我加盟F。有了F的offer在手，面試更放松，所以表現(xiàn)就越來越好，無論是law interview，還是technical interview，做presentation，都一次又一次超越自己，每一個面試基本上hiring manager/partner都會在第二或者第三天給我打電話告訴我給offer，我的每一天就是面試，然后接offer電話，家里男朋友會告訴我某某的書面offer寄到了。
在拿到全部12個law firm offer和2個技術(shù)公司offer之后，我決定withdraw剩下的兩個技術(shù)公司面試，分別是G和S，G的manager給我打了好幾次電話，想說服我去面試，他說他還沒見過G給了面試自己不去的。我覺得沒有必要再面試下去了，我應(yīng)該已經(jīng)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了。隨后我就拒絕了兩個技術(shù)公司的 offer，P的manager也很驚訝，馬上給我打電話，說如果是因為薪酬問題，他可以加一萬的工資，一萬的sign on bonus，另外一個K的manager跟我說，他連我去干什么都想好了。我告訴他們能夠得到他們?nèi)绱说钠髦�，我真的感到非常非常的幸運(yùn)。在篩選了一下之后，我留下了四個law firm做最后的比較，有專門做IP的，也有g(shù)eneral practice的，它們都很友好，派專門的associate甚至partner給我打電話，來回答我的問題，并且爭取我。有一家texas based IP firm叫SP，他們NJ和NC的辦公室都想要我去，在NJ面試后，那個partner還專門開著他的寶馬去看million dollar house，跟我說，one of them could be yours in a few years，后來又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讓我接受他們的offer，有一天，我還收到了這個所的second naming partner P的留言，說歡迎我去，我還沒來得及回電話謝謝，第二天，first naming partner S又給我來電話。還有一個firm的partner再三和我說在我最后決定之前，一定一定要給他打電話，他會做最后努力。這些的這些都在我意料之外，讓我受寵若驚，也許是當(dāng)時經(jīng)濟(jì)很好，大家都很想招人，也許是我的skill set正好是人家想要的：Ph.D.，EE+BME，Chinese，Japanese等等，再也許就是我真的被什么幸運(yùn)星砸到了�？罩酗w人的三月在于我 的人生，在于我事業(yè)的起點都實在too good to be true了。我老板都和我說，為什么對別人很難的事情，對你都那么容易？
當(dāng)我有很多offer可以選的時候，我才發(fā)現(xiàn)那幾千甚至上萬薪酬的差別有時候并不是最重要的因素，這是一個影響到很久將來的決定，money is good, but it’s just a means not an end. 綜合考慮了很多，決定follow the heart去自己一直想去的DC，挑了面試的時候環(huán)境和人給我感覺最好的F，離男朋友也近一點。終于在3月31號下午把H1B的申請扔出去了。長長嘆一個 氣，可以準(zhǔn)備5月初答辯了。
人不能期望一路順風(fēng)，有好事，太好的事情，可能馬上就會有坎坷。果然不出所料，committee member接連出狀況，有人生病了，不能來參加答辯了，有人時間上有conflict，所以要換人，要繼續(xù)協(xié)調(diào)，答辯這個事情，如果你能把 committee請到一塊，估計都花一半力氣。臨時換人是很難的，還好系里有那些繞著走的教授，總算給我請到兩個，我和我老板說的時候，他臉都綠了，說你請這兩個那么tough的，到時候我照不了你，你好自為之。終于把答辯定在了6月初的一天。2007年是第一次H1B申請多到要抽簽的，緊張得等到4月 中，終于得知advanced degree的還沒滿，不用抽，終于放心。但是等啊等，很多人都批準(zhǔn)了，我還沒動靜，直到5月底的某一天，收到移民律師電話，說我的申請被退回來了，我被錯誤的放進(jìn)了要抽簽的category，又幸運(yùn)地沒抽上，這樣的概率大概是幾萬分之一，被我遇上了，也許這就是好事多磨。雖然這事可能讓我所有的努力前功盡棄，所有的計劃都要重來，但是我自認(rèn)這個事情不在我的控制之內(nèi)。如果我可以做什么我一定會去做，如果我什么也做不了，我就接受，然后move on。后來在我工作幾個月后，終于appeal成功，拿到了H1B。
答辯那天，知道這也許是我最后一次technical presentation講自己的東西，所以我格外用心，依依不舍，答辯完了之后一個繞著走的教授和我老板說：我終于知道為什么law firm要她了。這個教授說他當(dāng)年也很想去law school來著，沒去成，所以至今不能釋懷。
3年零10個月，除去每年回國的時間，4個月intern的時間，大概是3年多一點的樣子，拿了一個PHD，一個外系的MS，修了80幾個學(xué)分的 課，做了一年中國學(xué)生會主席，三年研究生院代表，帶著M給我的教訓(xùn)，和之后那些offer給我的信心，我離開了校園。I have no complains.
2007-2008 第五年
工作和在學(xué)校的時候還是挺不一樣的，我們所沒有什么training，一下子就把我放到第一線做事情，其實law firm這種partner帶associate的形式，本身就是由于law practice是一個經(jīng)驗活，就是得邊做邊學(xué)。F是vault上best firm to work for，當(dāng)初 選它就是因為考慮人的因素，大家都很團(tuán)結(jié)，一起做事，我有不懂，很多人都愿意犧牲自己的時間來幫助我，律師是做billable的，上一天班，如果不是做 billable的工作，那么就等于沒上班，所以他們能夠來幫我真的是很讓人感動。開始什么都不懂，要靠不斷學(xué)習(xí)人家的work來改進(jìn)，也要靠在不斷做的 過程中來熟悉每個領(lǐng)域，每天都在take in無數(shù)的信息，技術(shù)也好，法律也好，都是新的。晚上下班就逛逛街，和朋友吃吃飯，周末就去hiking，去逛博物館。
上班的同時，也開始準(zhǔn)備9月的LSAT考試。一年前我都無法想象自己會去讀law school，而且還是免費去的。讀PHD的時候，去law school聽過一個課，那時候覺得law離自己好遠(yuǎn)啊，那些忙忙碌碌的law student和我簡直不是一個世界的人。當(dāng)初看 legally blond的時候，就覺得好喜歡那個女主人公啊，也喜歡她的男朋友。轉(zhuǎn)眼自己也在往這路上走了，雖然晚是晚了點，人生的路真是不好說。
世上本沒有路，走的人多了，也便成了路。自從離開學(xué)校開始，我就仿佛在沒路的地方走路，讀PHD的時候，雖然我比較愛折騰，做了一些別人不care 去做的事情，但總體上講還是遵循著一個每個PHD都要完成的計劃，qualification exam，prelim，defense，找工作，在不同的階段都可以找到很多前人的經(jīng)驗，也有很多同級的人可以一起討論。但是工作之后，只有不斷地有朋 友或者學(xué)弟學(xué)妹來問我這條路怎么走，沒有人來領(lǐng)著我走這路了。工作上，即使同事很nice，他們也無法真正體會一個外國人做美國法律會遇到什么樣的困惑， 甚至連OPT期間不用交SSN和medical care這個事情，我都要自己花半天時間去研究IRS的pub，然后去說服我們HR的人我是對的。申請學(xué)校上，中國人讀JD的總體不是很多，大部分是國內(nèi) 法學(xué)本科畢業(yè)出來讀LLM的，或者是LLM后來轉(zhuǎn)JD的，所以他們的經(jīng)驗很難借鑒，而很多美國學(xué)生的申請論壇，也不會告訴你怎么去搞中國的成績單之類的事 情，總之，being somewhere in the middle, you are on your own。每次遇到困難，我只能鼓勵自己，leaders almost always have to travel on a road that is never or less traveled, and that’s why they are the leaders.
我是一個相當(dāng)不善于標(biāo)準(zhǔn)化考試的人，每一次標(biāo)準(zhǔn)化考試我都要靠別的途徑去彌補(bǔ)，我上大學(xué)的時候是保送的，所以成功得規(guī)避了高考，出國的時候GRE和 托福都很一般，只能在PS等申請材料上下功夫，我老板招我是因為他被我的PS打動（是老板后來親口告訴我的），當(dāng)我再一次面對LSAT這個最難的標(biāo)準(zhǔn)化考 試的時候，我依然不能逃脫這樣的宿命。law school的申請還不像grad school，錄取的大頭是看LSAT和本科成績，而對外國學(xué)生（本科不在美國念的）來說，本科成績也基本不看，所以說到底就要看LSAT。如果LSAT 考接近滿分，那么幾乎申請交張白紙就可以拿到admission了。用我后來學(xué)校的招生辦主任的話說，申請是跨門檻，好的LSAT會把你墊高很多，在其他 方面你一般就可以跨過門檻了，反之，并不是你沒有機(jī)會，只是說你要用別的把這個落下的高度補(bǔ)回來�？上沂呛笠环N，注定了要拼盡全力去夠的那種。我的PS 寫了五稿，推薦信拿了6封，好在無論以前的導(dǎo)師還是現(xiàn)在的老板們都對我印象不錯，所以每封推薦信都寫得很有分量。我在工作中給一個很難please的 partner干活，每一個人都警告我這個partner有tough，聽了很多horrible story，然而以前的經(jīng)驗告訴我，tough的人只是有更高的標(biāo)準(zhǔn)，如果你能達(dá)到這個標(biāo)準(zhǔn)，那么他會比別人更賞識和信任你，于是我就默默的努力，當(dāng)我服務(wù)的客戶不斷地去這個partner那里夸我的時候，partner親自給我打電話，告訴我他很滿意。他得知我要申請law school，就主動說幫我寫推薦信，并且還去說服了我們所最資深的partner給我寫。我們的這個資深partner于是把推薦信直接寫到了我想申請的法學(xué)院的院長那里（他們都是很好的朋友），他說，我雖然沒有和這個年輕人有過很深接觸，但是我們所最苛刻的partner告訴我一定要把她推薦給你們， 所以我確信這個年輕人一定不簡單。就這樣，我以比較底的LSAT，拿到了DC周圍最好的兩個法學(xué)院的admission。有的時候，go above and beyond，自己把標(biāo)準(zhǔn)定的高一些，勇于去接受比別人更大的挑戰(zhàn)，也許一時顯得很傻，但以后一個不經(jīng)意的場合卻會幫你一個很大的忙。我感到如此幸運(yùn)，不 是因為不勞而獲，而是因為努力終有回報。
拿到admission那天正好是情人節(jié)，是一個星期三，中午收到信，興奮得給男朋友打電話報喜，他接電話好像身邊特別吵，當(dāng)時太高興也沒在意。晚上回到家，看見他居然站在我家門口等我，我的天，他大老遠(yuǎn)從北卡開過來了，要知道他上個周末剛來看我，周日晚上回去的，這大周三的他又來了。他做這種偷偷默默的事情是有前科的。我博士答辯那天，他原本是在馬里蘭做 intern的，晚上答辯完了我就一個人跑去逛mall，看電影，我給他打電話，他還和我說不好意思啊這么重要的日子你只能一個人過了，我說沒關(guān)系的你也有你重要的事情在忙，他還問我打算什么時候看電影，等到到電影院門口，看到這個人居然在那里拿著盒Godiva巧克力朝我笑呢，原來他早就偷偷跑回來了，陪我看了個電影，第二天天沒亮又走了趕去上班。這次他又是開那么老遠(yuǎn)為了給我送情人節(jié)禮物，一根Tiffany的項鏈，可惜我都不知道他要來，晚上去哪兒都沒座了，最后只能買了兩塊cheesecake factory的蛋糕，然后跑回家給他炒了兩個菜吃，第二天早上他又回北卡了。這是我第一件T家的首飾，也是以后很多很多T的開始。每個女生都愛禮物，不過在我看來，再好的禮物，都及不上一個懂得浪漫，懂得珍惜你的男人。
工作的第一年，生活上倒是沒有什么太大改變，仍然是租房子住，每個周末不是我回北卡，就是他來DC，我們倆開長途的能力都變得巨牛。薪水一下子漲了很多，但是消費習(xí)慣不會一下子改變，學(xué)生時的觀念還是會多少滯留一段時間，偶爾去逛逛Tysons的兩個mall，還是覺得貴，去leesburg的 outlet，感覺東西買的下手的才比較多。我一直以來都崇尚高質(zhì)量但節(jié)儉的生活，我不去買很差的東西，如果一樣?xùn)|西是因為質(zhì)量差而便宜，這個錢省得就沒 有價值。
我的第一輛車在服務(wù)了我3年，陪伴我從東岸的最北面到最南面整整一個來回之后，罷工了。男朋友慫恿我用全款買了輛可愛的MINI COOPER，手動的。我不會開手動車，我男朋友也不會，問了幾個朋友，說女生千萬別開手動車，學(xué)不會的，但我男朋友說，如果我以后想開保時捷法拉利這樣 的好車，都是手動的爽，開自動的沒有感覺的，這話對我很有激勵作用，我就買了輛手動車。MINI是沒有庫存的，買車要先訂，付了錢等著，賣價價錢比 MSRP一般要高。在等待MINI的一個月里，男朋友先去找北卡的朋友學(xué)手動車，然后等MINI到了，他帶我去晃晃悠悠一路熄火10幾次開回家，然后用周 末來看我的時間教我開，我就拿著一個新車學(xué)。開手動車就和游泳一樣，開始要想著每一步，還可能手忙腳亂的，但是熟了之后，就成為本能，不用想就能做出動 作。這輩子如果肯定要學(xué)的事情還是早點學(xué)，學(xué)會了就是你的了，忘也忘不了。這樣我就開著我的小MINI，day dreaming著開保時捷法拉利的將來。
第五年的周年紀(jì)念是在Glacier國家公園度過的，那天在最后的Glacier附近遇到了grizzly。在完成了超過billable requirement的工作量的20%之后，partner們逼著我去take vacation了，我在denver機(jī)場還在給一個partner發(fā)一點最后的東西，結(jié)果人家回信：go back to your vacation。每一個人都告訴我，full time law firm work+ part time law school = HELL，所以要抓緊最后狂歡的時間來善待自己。我比較低估形勢，因為本科和PHD之前，都有過類似的warning，說有多tough，但我走過來，實 在沒覺到什么壓力，所以這一次我也就以為又是一場“狼來了”的虛驚，覺得半個月度假應(yīng)該能夠讓我撐過1L了。如果現(xiàn)在有人問我，讀JD之前應(yīng)該做什么，我 會告訴你，趕緊把婚結(jié)了，孩子生了，房子買了，該裝修的都裝修了，該置辦的都置辦了，然后什么都不要想了，每天花8個小時工作，5個小時上學(xué)，剩下的時間 除了你吃飯和communite的時間，就是你睡覺的時間。
我的JD生涯在我懵懵懂懂中開始了。Orientation第一天，系主任說，look to your left, look to your right, and remember these people, because a year from now, one of you three will disappear from this class. 此話出自經(jīng)典law school movie: the paper chase�？梢娫趌aw school，1L的競爭是白日化的，JD三年就是這樣的，第一年拼命的學(xué)，第二年拼命的面試，第三年拼命的玩。JD學(xué)生最后的Offer通常是第二年暑假summer intern的地方給的，而summer intern是第二年剛開始就申請的，用的是1L的GPA。照理說，我有工作，沒有必要也沒有資本去拼命，可是我念書不是只為拿一個學(xué)位，如果在這個過程中不能真正的學(xué)到東西，那么拿一個證書沒有意思。
law的學(xué)習(xí)方法和engineering很不一樣，每天的reading assignment多，然后到課堂上基本上是討論這些讀過的材料，上課要看發(fā)言，既有自己舉手，也有on call，所以說白了是自學(xué)為主，老師點撥為輔，考試是考實際應(yīng)用，全部是open book，不需要背任何東西，但又絕對要對內(nèi)容爛熟于心。law和science的最大不同是science我們總是在追求正確答案，如果不能證明它正 確，就去證明它錯誤，沒有“可能”，沒有“模棱兩可”。但是law沒有正確答案，law的nature決定了任何事情都可以argument from both sides，作為一個律師，無論是原告還是被告找你代理，你都要從浩瀚的法典和案例里去尋找支持你客戶的論據(jù)。我覺得辯論這個事情真的是很有趣，你要用層 層鋪墊去說明為什么你是正確的，對方是錯誤的，而且這些觀點要以第三方能夠接受的方式來表達(dá)，因為最后評判輸贏的是這個第三方。這也是為什么總統(tǒng)議員多半 是律師出身，debate和上庭make argument所用技巧大同小異。有argument，就有counter argument，所以在用任何一個argument的時候，都要去預(yù)期對方的counter argument，然后準(zhǔn)備好如何來反駁這個counter argument。law student必看的一本書叫做getting to maybe，從工程師的mindset到一個律師的mindset，就是要把一個非黑即白的世界變渾沌了，然后練就一身你說他是黑他就是黑，你說他是白他就是白的本領(lǐng)。
我覺得我很幸運(yùn)，我的同學(xué)忙忙碌碌多半是為了找一份工作，而我忙忙碌碌是為了學(xué)我感興趣的東西，相比之下，I get to enjoy law school more. 人的發(fā)展是有一些特定軌跡的，沿著別人的軌跡走往往事半功倍，而你本身又在加深這條軌跡，久而久之，這些軌跡因為如此的深，使得人覺得非這么走就不行了， 反而禁錮了思維，比如PHD就應(yīng)該去找教職，不找教職就找公司研發(fā)，比如JD就是要第一年拿個好成績?nèi)缓笕ツ靡粋�好的summer intern。我經(jīng)常聽我身邊的同學(xué)朋友說，我讀PHD，因為I have no choice，我讀完P(guān)HD，找不到教職我就得做postdoc，因為I have no choice，我要申請綠卡，因為沒有綠卡就找不到工作，就不能轉(zhuǎn)行，就不能回國，I have no choice。Well，我總是和自己說，在任何時候，任何情況下，you always have a choice. If you do something, it’s better what you choose to do. 如果做postdoc是一個大計劃的一部分，then go for it and it’s a great choice，如果只是因為覺得非如此不可，那么事情不管做的成做不成，都不會有成就感。我的Torts老師在最后一堂課，和我們說了她拿了 Economics PHD，后來又去法學(xué)院，畢業(yè)了決定不考bar，而做law school processor的經(jīng)歷，她對我們說，不要覺得因為你做之前做了什么，之后就一定要做什么，你只做你想做的事情，為此你可能付出別人無法想象的努力，遭遇別人的不理解，遇到別人遇不到的困難，但是，hey, it feels so good when you did it。她臨走前，在黑板上寫下五個字送給我們，DO WHAT MAKES YOU HAPPY，為此我熱淚盈眶。我覺得自己一直以來不妥協(xié)不放棄，堅持去做自己有認(rèn)同感的事情，無論多么難，都努力去披荊斬棘，為的就是這幾個字吧。
這個世界上沒有超人，然而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地方，關(guān)鍵在于懂得自己獨特的地方，然后尋找自己的perfect niche。我喜歡讀人物傳記，讀人物傳記不是為了讀完說，wow，這人真厲害，然后go on with my own crappy life，讀人物傳記也不是為了看牛人是怎么做的，然后跟著去follow，沒有一種成功可以復(fù)制，只有struggle to success的方法和心境可以借鑒。牛人們有一個共同的特定，就是在最短的時間內(nèi)找到了自己的perfect niche。無論是誰，22歲之前的經(jīng)歷都大同小異，無非是上學(xué)，當(dāng)然每個人家庭環(huán)境不同，感悟會有所不一樣，這之后人和人的差別就會很大，Jack Welch，一個普通的化工PHD，在GE一步一步成長成了掌門人，奧巴馬同學(xué)，law school畢業(yè)，去law firm，然后又辭職去教constitutional law，去從政。他們的出眾之處是在走當(dāng)下這一步的時候已經(jīng)想好了下一步要做什么，他們知道每一步是如何fit in a big plan，and before all of these, they knew at the very beginning who they are and what the big plan is。只有自己主宰自己要走的路，不隨波逐流，才能到自己想到地方。Do what makes you happy, and enjoy it，其實就那么簡單。
IP law對于我，現(xiàn)在看來還是一個不錯的niche。工程的PHD學(xué)位為我在起步階段贏得了客戶的信任和無數(shù)珍貴的機(jī)會，一個小associate，剛開始 practise的時候最難的就是表現(xiàn)自己和獲得機(jī)會，consider legal profession是一個靠經(jīng)驗吃飯的行業(yè)，開始能獲得什么機(jī)會，就直接決定了你能學(xué)到什么和你用多快的時間達(dá)到同樣的高度。因為patent law是基于技術(shù)的，而且通常是cutting edge的技術(shù)，所以有些案子很自然會要求很強(qiáng)很專業(yè)的技術(shù)背景，當(dāng)時有一個litigation案子，正好firm里就我懂這個技術(shù)，那個 partner就像找到救命稻草一樣找到我，在engage客戶的階段就involve我，把我放到第一線去見客戶，跟他去做presentation， 后來客戶因為看到我真的很懂這個技術(shù)，把原本想給另一個firm的這個案子給了我們，partner專門來我辦公室和我說 congratulations，做成這樣的事情，真的很有成就感，而且在這個過程中我學(xué)到了別人學(xué)不到的寶貴經(jīng)驗。還是那句話，生活is all about砝碼，要努力獲得砝碼，也要懂得運(yùn)用砝碼。
除了技術(shù)背景之外，我的中國背景和語言優(yōu)勢也給我?guī)砹撕芏鄼C(jī)會。在美國有很多華人，每一個華人的夢想都是能夠做一些bridging中美文化貿(mào)易技術(shù)等等的事情，希望自己中西方兼容的背景成為自己的優(yōu)勢，然而這樣的工作很少，或者說這樣的機(jī)會在entry level很少。但是在law firm，語言和外國背景絕對是一個plus。我們有不少asian的客戶，firm都喜歡讓我們這些亞洲面孔去impress客戶，通常也確實是亞洲人 更能理解亞洲人的思維模式，交流更有效。同時，F(xiàn)和很多firm一樣，一直在探索中國市場，以前在日本和臺灣的成功經(jīng)歷使得firm都很重視中國，作為下 一個strategic market，這一年，F(xiàn)在上海開了中國辦公室，需要有人經(jīng)常得去中國做rotating attorney，我就報名了，很幸運(yùn)的成為這個team里唯一一個沒有過bar的成員。此后，我每年都會在中國工作一段時間，在中國期間，有比在美國更 多的機(jī)會，直接去面對和engage客戶，和firm里最senior的partner們一起travel，hang out，最近距離的學(xué)習(xí)他們的一些skill。在中國和美國之間穿梭，在美國improve自己的practice，上law school，在中國improve自己的client development/management的能力，keep up with the network I built in the past 20 years，還能和爸媽在一起生活一段時間，盡盡孝心，覺得與我心中想做的事情很契合。
我們還沒有綠卡，但是我這個人很不喜歡生活的局限性，我對自己說，what the hell，該去哪兒我還是去哪兒，想做什么我還是去做，與其因為一個身份問題而放棄某些機(jī)會，我寧愿冒險。事實上，我們?nèi)ミ^很多地方，護(hù)照上有無數(shù)個簽證，除了我PHD第一年回家被check了一下（其實主要是check我老板），之后簽證都一帆風(fēng)順，我們?nèi)ゼ永毡萩ruise，去以色列出差，去中國 rotation，都簽證，上海簽證處的人都認(rèn)識我了，每次去聊兩句就過了，反正我是簽證的老油條了�？梢娪行┦虑槭羌埨匣�，你越把它當(dāng)回事，它越擋著你，反而讓你失去了很多屬于你的機(jī)會。經(jīng)�？吹叫铱嗟染G卡的故事，覺得等拿到綠卡，我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，而事實是，大多數(shù)人，拿到綠卡，生活沒有任何改變，反而白白等了好多年。機(jī)遇是給準(zhǔn)備好的人，不是給擁有一張紙的人，這個和拿學(xué)位是一樣的，學(xué)位有時候可能是必要條件，但不是充分條件，不是拿到 PHD學(xué)位就一定有教授當(dāng)，不是拿到JD就一定可以進(jìn)big law，nothing is guranteed，能不能做還是看自己。我經(jīng)常告誡自己，人最大的敵人是自己。
2008年的秋天，男朋友也從北卡畢業(yè)了，在DC找到工作，搬過來團(tuán)聚了，我們終于結(jié)束了DC-NC的commute生涯，開始考慮我們在一起的事情，彈指一揮，我們倆已經(jīng)在一起8年了，出國前覺得自己都還小，現(xiàn)在在國外風(fēng)雨同舟，不覺間就27了。在家庭上，我們真的是落后分子，但是我們也有我們自 己的想法，成家就要有家的感覺，寄人籬下的日子不像家的樣子，而且結(jié)婚是一輩子的紀(jì)念，還是想搞的好一點，給自己一個回憶。念PHD的時候，身邊有很多人 回國登記一下就算結(jié)婚了，擠在租來的apartment里撫育寶寶，去參加過幾個朋友的婚禮，基本上就是請大家吃個飯，這都很正常，學(xué)生時代大家經(jīng)濟(jì)都不寬裕，沒有什么隨心所欲的資本。也許就是從那個時候起，我們倆心照不宣的覺得應(yīng)該在自己有了能力之后再去make committment，當(dāng)然，這個觀點我現(xiàn)在還不確定是不是對的。anyway，我們就這么拖著到了27歲，2008年底，我倆看了看自己的存款和收入，覺得經(jīng)濟(jì)上夠做這些想做的事情了。于是2008年底，我們開始在DC周圍看房子，買房子這個過程相當(dāng)費時間，我們做了不少research，盡量避免很多first time home buyer常犯的錯誤，比如開始和agent說budget的時候我們先給了一個比真正budget低25%的數(shù)字，因為看得過程中總是會因為這個那個的原因而overbudget，房子總是越貴的看著越好嘛，所以我們開始說50萬，然后慢慢漲點漲點，最后找到了一個很好的neighborhood，房子 floorplan也滿意，只有一任屋主，房子結(jié)構(gòu)和maintain的都不錯，唯一缺點是里面的裝修是original的，有點老了，最后價值80多萬 的房子以70萬買到。比較有意思的是，買房子的過程用到了很多1L law school學(xué)到的東西，比如property，contract，甚至torts，我們agent和closing attorney都說，看不出來，你第一次買房子，知道的倒是不少。拿到鑰匙那天，心里那個美啊，自從出國之后，我們都沒有拿家里的一分錢，父母為我們操心一輩子，如果那么大年紀(jì)了還不能自立，實在太失敗了。從2003年帶著5000個美刀，三個箱子登陸美利堅，六年后居然完全靠自己的努力在美利堅的土地上成為有產(chǎn)階級了，說實話，我感到很驕傲。
2009-2010 第七年
有了house，不管你需不需要工作，不管你有沒有嫁人，你都是house wife，里里外外比住租來的房子多操好多心。我家裝修比較老，就需要一點一點update，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把廚房整個翻了重新做了，接下來要做 bathroom，地毯也都換成了hardwood floor，另外，因為我們是從1 BR apartment搬進(jìn)這個大house，家具連一個房間都塞不滿，所以又折騰去北卡買家具，一個一個房間的furnish起來。這每一件事情，都付出了 無數(shù)的心血，都是我一個project，從什么都不懂，到成為expert，把事情做好，經(jīng)歷了太多過程中的痛苦和成功后的喜悅。我做什么事都不喜歡拖 著，做什么都不喜歡半途而廢，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，我是完美主義者，我做一個project就盡力做好，然后take a moment to celebrate，然后就move on到下一個。廚房裝修的帖子在華人家居版上，有興趣的mm可以翻一翻。
做事情從不懂到懂是一個很正常的過程，如果總是重復(fù)在做自己懂得事情，只能說明在原地踏步，呵呵。做一件事情，我總是事前向很多人請教，聽大家的經(jīng) 驗和建議，但是我從來不跟從別人的想法和做法，我把它們作為磚頭來建我自己的城堡，我的做法必然是融入了我自己想法，有我自己特點的，我只做我喜歡的東 西，但是別人的經(jīng)驗真的可以讓自己少走很多的彎路。我發(fā)現(xiàn)我做什么事情基本上都是以比我大五六歲甚至十歲的人為目標(biāo)，20歲的人不能去和50歲的人比成 功，環(huán)境機(jī)遇人生的積累都大不相同，但是可以試著去超越時間，beat your age，讀PHD那會兒大家畢業(yè)的平均年齡是30歲吧，所以我賺了4年的光陰，同進(jìn)firm的人，一般會在2年后開始讀法學(xué)院，我用了一年，所以又賺了一 年，我28歲買房子settle down，開始資本的積累，比我身邊的朋友好像也早一些。
幾年的law firm工作，加上law school，加上要take care of房子，我慢慢意識到了人生最重要的是時間，是quality time，錢不過是獲得quality time的一個途徑，不是唯一途徑。quality time有很多成分，生活的質(zhì)量是一部分，事業(yè)上的成功感是一部分，家庭是一部分，萬事都是在尋找一個平衡。我做事的方式，價值觀都因此而在改變，我們不 能改變一天只有24小時的事實，但怎么樣來過好，過得有效率，過得開心，全部都在于自己。
2009年8月12日，是我從上海rotation回來那天，也是來美6年紀(jì)念日，男朋友把一枚大大的T鉆戒遞到了我面前。這個男人等那么久，原來是要等自己攢夠三個月的工資去給我買戒指，真夠傻的。這下我又有了一個新的project，就是準(zhǔn)備婚禮，兒女的婚禮也是父母的夢想，所以我們決定借回去 rotation的機(jī)會在中國辦兩場婚禮，然后美國再辦一場，給家人也給自己最好的回憶�，F(xiàn)在中國的兩個婚禮已經(jīng)辦好了，9月5號是我的美國婚禮，這也是 我現(xiàn)在正在做的事情。
寫到這里，把我這7年都差不多唐完了。之所以要寫出來，完全因為這是給我自己的一個紀(jì)念�？纯�7年前的我和7年后的我，我不知道再過7年我會在做什 么，又會有什么樣的感想。The beauty of life is in its uncertainties。我對未來非常非常的期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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